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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穷小子之↑水落

  庞氏虚手朝他点了点:“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好了,你放心,来时你娘托我给你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你这年纪,也该成亲了,出门在外的,身边没人知冷知热的人可不行。”
  郁言顿时露出苦笑,在他据理力争的时候,一旁的郁桂舟倒是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他这便宜五叔,都二十好几了吧,居然还没成亲?
  在对比一下自己,完全就是早婚早育的模式。
  可是,郁言的条件不错,年纪轻轻的又是个举人,祖上在淮南一带也经营了不短的日子,虽然也受了大房的牵连,但人脉和根基还在,想娶个媳妇还是很容易的,至少比当年的郁桂舟容易,他要不是因为万氏这个继母要打发前头原配生的孩子,也轮不到他捡这个漏。
  郁言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了庞氏先不着急给他相看女子,待他去县里任职后,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再说不迟,但是也总算松了口,愿意去相看了。
  这也是庞氏愿意放过他的一点。
  三房这小五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也不着急,为此,她那弟妹没少跟她念叨,临出发时,还让庞氏帮忙盯着点,干脆在清县里头给他找一个,让他赶紧成亲,早日留个后。
  郁言不想庞氏在谈这些,顾不得进门之前见到气氛有些僵凝的一幕,转身对丁母二人说道:“这是丁家伯母吧,明之是第一次见,丁伯母有礼了。”礼后,他朝丁云点了点头:“丁姑娘。”
  丁母二人还没遇到过有举人给他们示好的举动,心里都是一紧,脸上倒是有些慌乱:“举人客气了,客气了。”
  郁言顺着问道:“方才进门时见伯母脸色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若是有事,丁伯母不妨说一声,明之虽然不才,但还是能出出注意的。”
  “没有的事。”丁母极快的说道,仿佛遮掩般解释:“举人公务繁忙,我们这儿也就是小事小事,劳不得举人出面。”
  丁云的事儿,别说举人了,就是面前站了个进士,那也是不能说的,否则丁家出了个这样的事,在郁家人面前那不更是没地位了?
  “那好吧。”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郁言自然也不能强行插手别人的事,何况,他也就是顺嘴一说罢了。
  午后,郁言吃了个饭匆匆走了。
  谢荣去郁家新盖的三间砖屋里又收拾了一番,确定屋里东西都归置好了,安排庞氏两口子、郁桑去歇歇,至于郁竹和郁绣两姐妹,就安排在原先郁川两口子住的屋里,丁氏两个则搬去了新房那边住。
  对这安排,郁桑头一个反对:“哥哥嫂嫂比我年长,理应住新房子里。”
  郁家老两口没说话,倒是丁氏,想说两句又怕招来郁川责骂。如今那两老东西回来了,真让他们瞧见自己被骂的一幕,以后她还有啥底气在他们跟前抖呢?
  郁桂舟笑着拍了拍他:“不用了,我和你嫂子在这屋已经待习惯了,况且,这里离书房更近一些,我也方便一些。”
  郁桑是知道他大哥马上要下场的事的,只是对自己单独占了一间新房还是犹豫:“不如把我的房间给姐姐们住吧。”
  郁竹两姐妹也摆摆手,丁氏顺着说道:“让你住你就住吧,你姐姐们就住以前我和你爹的房间就行。”
  这下郁桑也只得同意了。
  待人都去歇息后,郁桂舟两口子也回了房,进门后,郁桂舟对谢荣道:“你也歇一会,这晌午太阳烈得很,我去书房看看书。”
  谢荣刚要点头,闻言看着他:“你不也忙了一早了,歇一歇在读书吧。”
  郁桂舟摇头,他还记得清早跟郁言的谈话,他如今看的书经一书颇受上头的重视。书经一共分为四类,一是典章制度,二是训诰,三是“誓”,四是“命”,按他的理解,就是一部历史书,里头讲述了数千年历代帝王的言行、对皇嗣的挑选,四季规划、当政的品德、以及对百姓的认知等等各类范本,总体是一本吏书。
  这本书应该涉及年代久远,许多字体斑驳复杂,词汇更是晦涩,要不是有郁家先人们留下的书籍,恐怕他要弄懂也难得很,他早就草草的翻阅过了,如今打算认认真真去在读一次,揣摩下历朝皇帝与臣下谈话的意境和潜在的含义。
  “那不如我给你倒些水吧?”郁桂舟不歇息,谢荣只好换个方儿让他更舒适一些。
  “那好。”郁桂舟没拒绝,临出门前回头道:“近日家里事多,多歇息两日再去集市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郁家面膏如今远近闻名,每逢怀云镇集日,总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姑娘婶子们过来挑选,谢荣也从一开始背二三十盒膏到如今一场要卖上五六十盒,这还是因为原材料跟不上,只能供应这点量的,要是材料齐全,在分摊给镇上不少杂货铺,被他们一转手,那用的人就更多了。
  近些日子,因为郁家要盖房的事儿,谢荣又要盯着盖房子,又要做七八个大汉和郁家人的吃食,也没抽出空来做面膏,她正打算待会就去小屋做些面膏出来,过两日去赶集日呢,刚有这个想法,就被郁桂舟挑明了说出来。
  谢荣心里自然知道郁桂舟这是心疼她,不让她太累,但对谢荣来说,做这些事都是习惯了的,如今家里人多,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个懒的。
  小姑娘的想法一说出来,郁桂舟扶着门框的手就一顿,差点笑了出声,好一会才找回了声音:“瞎想什么呢,什么懒不懒的,咱们家里你要是个懒货,那其他人叫啥?”
  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儿你也瞧见祖父祖母了,他们都是开明的人,尤其是祖母,她曾管着二房大大小小的事,掌家对她来说,闭闭眼都能理得顺,过两日,我带你找祖母说说,让你跟着她学一学,你看如何?”
  能多学些东西,谢荣没有不愿意的,只是还有些不确定:“我能学吗?”
  “当然。”郁桂舟肯定的道:“家里的情况你清楚,娘那边是靠不住的,你又是长孙媳妇,这个家里合该让你学着打理。”
  郁桂舟都这般说了,谢荣也不去想什么被婆婆知道后要闹一场什么的,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我会好生跟祖母学的。”
  郁桂舟朝她笑了笑,转身去书房了。
  没等两日,在郁家老两口歇息好了后,郁桂舟就找了个空挡带着谢荣去找了庞氏。
  庞氏对大孙子的行为看得颇有兴趣,有什么不能当真说,非要这时候来找她?
  郁桂舟倒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把来意透了底:“祖母,孙儿是想找说说以后家里谁掌家的事儿。”
  “掌家?”庞事没料到是这个:“那你先说说。”
  郁桂舟顿了顿,道:“是这样的,孙儿的意思是,家里如今事多,也有了些进项,只是宅里的衣食住行、人情往来都需要有人打理,这方面我娘和小荣都不擅长,还得请祖母出面把家里调配一番,至于小荣这边,就让她跟着您学一学。”
  庞氏沉默了会,开口说道:“舟哥儿言之有理,如今你身上已经有了童生功名,以后也是走读书这条路子,桑哥儿以后也要跟着你走,这门庭迟早要换,家里的女眷若是还那副做派,少不得出门在外会被人议论。”
  就像小五一样,不大不小好歹是个小官,他的妻子自然也是差不多家里出来的,这样以后出门在外,跟别的夫人们交流时,才不会失礼。
  只是,庞氏想起自家娶的那媳妇丁氏,当年因为二房没有官身,空有一些宅院田地,做个富贵翁,被大川几句要娶下去也就没反对,这些年更是纵的她性子越发乖张,摊上这么个娘,以后舟哥儿和桑哥儿在外少不得被人说道。
  退一步来说,有个这样的娘,以后桑哥成亲,好人家愿意把闺女送到这样的婆婆手底下受磋磨?
  郁家迟早是要覆起的,可不能因为这愚钝的妇人们连累了名声。
  “舟哥儿你放心吧,祖母这身子骨还能动,宅里的事一定给你安排妥当了。”庞氏的妥当自然也包括了丁氏,她看了看在郁桂舟身后乖巧的谢荣,满意的点头:“至于你媳妇,就跟在我身后学一学吧,这家里迟早是她掌管,老婆子就先给你捋一捋吧。”
  郁桂舟作了个揖:“孙儿谢过祖母了。”说完他突然想起一事,说得有些迟疑:“祖母,丁家那边……”
  “舟哥儿!”庞氏厉声打断他,慈爱的面庞瞬间凌厉起来:“这些阴私的事你万不可插手,丁家人的事祖母已经知晓,也找了你外祖母谈过了,此事不必再谈。”她见郁桂舟脸上闪过的一丝仲怔,到底放柔了语气:“你是男子,生来就该顶天立地,读书考功名,光耀门楣才是你一个男儿该做的事,至于别的,以后自有祖母和你媳妇去处理,你万万不可本末倒置,把精力放在了别处,荒废了学业,你可知?”
  郁桂舟微微颔首,长叹一声:“孙儿听祖母的。”
  “那就好。”庞氏指了指谢荣:“你把你媳妇放这儿就行。”
  郁桂舟看了谢荣一眼,见她对他点头,放心的出去了。等他一走,庞氏突然恨恨的呢喃了一句:“丁氏!”
  好你个丁氏,若非你半点不作为,我好好一个孙儿又岂会为操持家里里里外外奔波不休,以舟哥儿的聪慧,若是没有这些恼人的事,只怕早就取得了秀才功名,还有大川也是,这样的妻子也不管教管教,前半辈子活得糊糊涂涂就算了,如今还是云里雾里的,也幸好他们回来了,否则这个家还不知道得成什么样。
  谢荣被庞氏脸上一闪而过的凶狠吓了一跳,垂着头听着快速调动的心跳,久久才平复下去。庞氏很快回神,招呼谢荣上前:“过来,舟哥媳妇。”
  谢荣在她身前两步停了下来:“祖母。”
  “好孩子。”庞氏拉过小姑娘的手,让她坐在身边:“舟哥儿既然把你送了过来,以后你就好好跟着祖母学,待你学会了,祖母也能歇口气了。”
  “祖母。”谢荣抬头看着她,长睫毛有些不安的眨了眨。
  “放心。”庞氏早就探听好了谢荣的一切,见她没有想象的怯懦胆怯,小模样又长得乖乖巧巧的,别提让人多心软了,她拍了拍谢荣身前扭动的手,道:“舟哥儿以后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作为他的妻子,你要做的就是替他打理好这个家,不让他在忙完了外边之后还要操持家里,如今家里人少,吃食住行也不复杂,若以后郁家换了门庭,那家里得添置下人,等人一多,事儿就杂了,比如下人的月钱,吃住,若是之间有了摩擦当家的夫人还得断判,还有要挑选可靠的人出门采办家里的用品,这些都只是宅里的一角罢了。”
  谢荣小嘴微张。
  这,还只是一角?
  或许见她反应有趣,庞氏又道:“除了这些宅里的事儿,最要紧的就是人情往来了。比如送礼,给同样位置的送什么,给上头的送什么,家里夫人们的爱好,别人送的礼要怎么回等等。”
  这些教人打理宅子的事庞氏只在郁竹两姐妹出嫁前教了些,当年丁氏刚进门时,她不是没想过让放权给儿媳来掌家,但丁氏这人就跟个啊斗一样,让她吃喝玩乐再行,还会在暗地里说给得少了,让她掌家,那是半点不会,做事只按照自己的喜乐来办,对自己不喜欢的,那是半点不会掩藏,凭着那张嘴,没少得罪人。为此,庞氏就绝了让丁氏插手的念头。
  谢荣听得懵懵懂懂的,就跟听天书一样,庞氏见状,等她缓了缓,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道:“这些倒不是让你全部记着,毕竟口头上说的再好也要手上做得出来才算,等你熟悉了就好了。”
  谢荣点头称是。
  “舟哥儿媳妇,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如今在镇上学艺?”话头一转,庞氏说起了些别的。
  谢荣答道:“是,孙媳妇的弟弟在镇上方家学做木活。”
  “学手艺好啊,先苦后甜。”庞氏显然知道谢家姐弟的事,安慰她:“改日带你弟弟来家里吃个饭,顺道认认亲,免得后辈们出外在外的连自家亲戚都不认识。”
  “孙媳记着呢。”
  另一头,郁桂舟出了郁家老两口的房后,在门外遇见了郁老祖和郁川父子,两人脸上都挂着喜色,郁桂舟顿住脚,笑道:“祖父,爹,你们这是……”
  “老大。”郁川一把上前搂着郁桂舟的肩膀拍了拍:“爹方才去田里看过了,不得了,那鱼苗长得可真好,都有你爹我半只手大了,一个个的精灵的很,我和你祖父刚一靠近,就听那悉悉索索的声儿,全都挤到里头去了。”
  郁老祖走他后面,在他身旁冷哼一声:“瞧你这劲,要是在过两月,那满田都是大尾大尾的鱼,你不得高兴的晕过去啊,出息。”
  郁桂舟没甚同情心的看着郁老祖训斥郁川,突然他问二人:“桑哥儿呢?”
  “嗨,那小子。”郁老祖提起郁桑,无奈的笑道:“他说去村里转转,熟悉熟悉。”
  说起来其他郁家人到谢家村也有好几日了,除了最开始村里的人还好奇得很,这两日风头一过,也都各忙各的了。尤其丁母和丁云也走后,家里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庞氏跟丁母说了些什么,反正丁母最后是选择拿了谢地主给的一百两银子,带着丁云回家了。
  丁云走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想要留下来,因为她深知,待回了丁家村,她要面对的就是立马被嫁出去,而为了不影响家里其他姐妹,或许她会被随便打发给一个寡夫或者娶不到媳妇的光棍。
  就像那谢娟一样,哪怕都知道她不干不净了,但还是有娶不起媳妇的愿意要的。
  黄花闺女又何如,只要过去能吃苦受罪,能下田干活,不也一样?
  丁云不想落到这个地步,但她也实在没办法了,上次的孤注一掷她赔上了自己的清白,用她茫然无措的告诉郁桂舟的话就是,她明明和谢春辉说好了,让他回来一趟,她有事相商,怎么到最后变成了谢春辉他爹?
  从丁云第一次去谢地主家,对谢春辉投怀送抱后,两人就开始有了点苗头,谢春辉对丁云还是不错的,虽不至于有求必应,但也是温和可亲,温柔以待,在丁云出事后,谢春辉就再也没回应过丁云只字片语。
  丁云恼恨谢春辉的无情,把他们之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郁桂舟。
  郁桂舟哪还想不到,丁云这是被骗了。不止他,在丁云被庞氏旁敲侧击一翻后,庞氏心里也有了丝猜测,某日,她更是单独叫住了郁桂舟,说丁家人在郁家的地盘出了事,他们总是有些责任的,如今丁家选择了拿银子了事,也是看在谢郁两家同处一村,郁家和丁家的姻亲关系上。
  试想一下,若是丁家执意要入谢家门,哪怕是做小,也够膈应郁家的了。
  有个做小的表妹,尤其还离得这样近,郁桂舟这个读书人脸上有难看啊。丁家外祖不想疏远了郁家,也不想让自家孙女去给一老东西做小,这才决定了息事宁人。
  郁家这头,也给丁家许了一承诺,若是丁家有读书的好苗子,也可送到郁家来读一读,丁母听了庞氏说这个,哪还有不愿意的,如今她还有些窃喜丁云出了这事,这才让郁家人退了一步,补偿了一下丁家。
  庞氏既然对郁桂舟说这话,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郁桂舟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庞氏是从丁云那里知道了他平日对她的说辞,猜到了他打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他那小心思虽然最初的目的是不怀好意,但讲真,若是丁云真的攀上了郁桂舟,说不得是她的本事,而且也为丁家找了个好靠山,到最后,谢地主家虽然不满,但谢春辉在学堂里颇有名望,也不能传出玩弄人闺女还不想负责的名头。最坏的打算就是从一开始谢春辉就对丁云一丝兴趣都没有,两人自然没有牵扯。
  只是事情最后出乎了他的意料,两个人有牵扯倒是有牵扯了,这中间居然还横插一杠,把谢地主都卷进来了,而在丁云出事后,谢春辉迅速断了联系,这一桩桩的,很难让人不怀疑,谢春辉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骗丁云。
  什么温柔以待,呵护有加,通通都是假的。
  只是,谢春辉为何要花费这般多的精力去做这样的事,他可知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毁了自己,再则,欺骗丁云对他又有何好处?
  幕然间,郁桂舟又想起了谢春辉的几次找茬,那种明明不熟悉非得争锋相对的感觉。
  都说爱、恨、嫉、妒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想来,这无论是对女子还是对男子都同样如此,谢春辉就是见不得他好,就是见不得他能把他比下去。所以千方百计的把手伸向了他身边的人,丁云就像一只送上门的兔子,被猎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郁桂舟突然有些挫败,就好像自己已经万无一失,却偏偏被对手洞悉,并将计就计把事情来了个反转。这是他来魏国几月后第一次阴沟里翻船,在短暂的失落后,郁桂舟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战意。
  既然谢春辉能用如此手段构陷,那他自然会在合适的时候回他一礼。
  接下来的日子,郁桂舟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闭门苦读,除了到点吃饭,夜晚就寝,就连平日里的每日透风时间都取消了,为此,石头在得知时先是苦了脸,待郁桂舟说过几月要检查时,脸上更是皱成了一团。
  一晃,到了九月,谢家村地处魏国中域,秧苗比淮南晚一月多成熟,趁着天还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下田收秧了。
  郁家的地是最受人关注的,早在六七月就有人发现那田里的不同,蹲着身子朝水里一看,好家伙,里头个个都是巴掌大的鱼,再看郁家的秧,叶子清幽幽的,中间的金黄色稻蕊颗颗饱满,一累一累的,一看就知道收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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