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前世今生,都是司徒修?
  裴玉娇眨着眼睛,一时转不过弯来。
  司徒修看她仍是迷糊,只得进一步道:“前世,你不是父皇赐婚于我的吗,第二日还躲在木箱里……”
  没说完,她震惊的道:“你怎么知道?”
  “本王当然知道,因为是本王娶的你。”
  受到太大的冲击,裴玉娇眼睛瞪得滚圆,一瞬不瞬的看着司徒修,好半响她摇头:“你骗人,你不是他!”
  “那你说本王怎会知道?”他手托在她身子下面,顺势捏捏她的臀,“嗯?”
  她浑身一缩,想要逃开他的手,可他两只手强壮有力,抱得紧紧的,怎么也不可能挣脱掉,她一颗心砰砰直跳,身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弱声问:“你真是?可你不像,你骗我。”
  他怎么可能是?
  司徒修道:“是不是要本王狠狠打你几下手心你才肯信?你急着赶到这里,不就是知道本王会遇刺受伤吗,本王也一样知道,但此事乃司徒澜所为,如今他在天牢做不得怪,自然不会再有这件事。另外,下半年本王去豫州夺回被外夷侵占的鹤城,也不会再受伤。”
  这回他解释的很清楚,裴玉娇更是惊悚了,颤声道:“你,你……”
  这两件事原本该只有她知道的,怎么他也知,看来真是他!
  她脸色发白,胸口急速的起伏着,司徒修笑笑:“何必这样害怕,你与我一起重生,乃是上天旨意。”
  原来他不止重生,还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瞬时,她心乱如麻,一直以为他不是那个司徒修,所以性格才不会那样冷厉,可她全想错了,他竟然是同一个人,他就是那个教导自己的恶夫子,怎么会这样?她抬起眼皮子,偷偷打量他。
  仍是那张脸,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在她面前总是板着,此刻嘴角甚至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看都不像他,裴玉娇心想,人的性子还能变来变去的吗?到底他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她突然猛地掐了一下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司徒修眉头一挑:“有没有想问的?”
  她仍感觉在做梦,摇摇头。
  他知道凭她的脑袋,大抵会理不顺,当下也没再说话,抱着她走到路口,放在拴着的马儿背上,自己也跨上去,策马就从六村回去了密云县。
  到得宅院,放她在床上,他就去脱她袜子。
  她脚一缩:“做什么?”
  “你不是崴到脚,本王给你看看。”
  “我自己看。”她嘟囔一句,褪下罗袜,雪白的脚腕上有些轻微的红肿,看起来不太严重,“只消休息一两日就好了……”还没说完,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的脚,她下意识又缩,司徒修挑眉道,“不管是上辈子,这辈子,你什么地方本王没瞧过,躲什么?”
  她拧眉:“不想给你看。”
  他并不理会,仔细检查了下,确实不重才与外面的素和道:“去县里弄些跌打药酒来。”
  素和道:“已使人去买了。”
  司徒修这才放开手。
  她连忙把罗袜穿上,好像有人要占她便宜似的,他哭笑不得,自己坦白真相,倒弄得好像不是她相公了?他眸色微沉,长臂一揽就把她整个拢在怀里,另外一只手稳固住她的腰,那么随她怎么动,都逃不出来。
  看她有些着急,他头微微低下,去吻她的嘴唇。
  她扭过头,他掰过来,衔住她柔软的唇瓣,一点一点的吞噬,直到碰触到牙齿,可她怎么也不张口,不想与他亲热。
  他只得去咬她嘴唇,她终于忍不住开了条缝,他立时钻进去卷起她的香舌,一时再躲不过,像被龙卷风吸入般,舌根都发疼,她嘤咛出声,伸手去推他胸口,他毫不理会,仍与她交缠在一起。要让她知道,不管何时何地,什么身份,他二人总是亲密的,谁也分不开。
  她渐渐软下来,发出微微的喘息声。
  他离开她唇舌,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胸口道:“你看,没有什么不同吧?”
  不管他是谁,对她都是一样的。
  裴玉娇脸颊依在他柔软的衣料上,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沉稳有力,想着刚才的吻,跟平常是没什么差别,可她仍有些不明白,怎么他变那么多,她哼了哼:“你往前打我。”
  “打你是为教你,而今你变好了,可曾见本王再打你?”
  原来是这样吗,只是教她才变凶?她怀疑,忍不住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嘴角一弯,这是作甚?
  他没有动怒,她又大着胆子掐了一下他。
  他挑眉:“还不信本王与你一样?”他握住她的腰,翻转过来将她压趴在床上,猛地用力打了一下臀部,“交上来的课业错了二十多个字,本王教过你多少回了,连个字还写错,你真当你是小孩儿?不给你长点记性……”
  啪啪啪,连打了好几下。
  声音冷肃,下手无情,与记忆里一样,裴玉娇忙捂着臀部道:“我信了,我信了,你快放开我!”
  他松开手。
  她翻起来就缩到了床头角落里,
  司徒修高声问素和:“跌打药酒买来没有?”
  其实早买来了,只听得里头动静,谁也不敢打搅,直等到他问,素和才拿来放在床边的高几上,他看着警觉的裴玉娇道:“还不脱袜子?想不想脚好了?”
  她摇头:“我不用你来,我自己抹。”
  “过来!”他道,“你会什么,你用过吗?”
  裴玉娇道:“我不要你弄,这脚就是因为你才崴了的,你骗我,不告诉我,叫我追到六村来,你还凶我!”
  他那时声音大,训斥她还不是因为她受伤了,可要说担心她才骂她,只怕她这小脑瓜想不明白。他挪过去抓她的脚,她不给,两只脚乱蹬,差点踢到他身上,他沉着脸,先是把她两只手给抓住了,再用一只腿压在她腿上,两个人拧成麻花。
  她动不得了,骂道:“你这大坏蛋!大骗子!”
  他不理会,给她脱掉袜子,又在掌心倒上药酒,抹在脚踝上,用力揉一揉,把药力渗透进去。
  修长的手指极为好看,她垂眸偷瞧他,斜飞的眉毛,挺直的鼻子,那线条从额头到下颌,都是完美的,叫人想起“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这样的诗句,她怦然心动,可想到他瞒着自己那么久,只有她傻乎乎一个,担心着他,她又再次生起气来,用力挣脱他手臂。
  他一只手从她胳膊下插过去,用力一带,就把她整个人又拉过来,贴在她胸口。
  她恼得掐他的手。
  耳边却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难道本王回来了,你不高兴?”
  她一怔。
  “一夜夫妻百日恩,本王与你做了三年夫妻,而今你知道是我,你难道一点儿不高兴?”他微低下头,就在她耳边说,淡淡的热气扑在耳垂上,像一阵暖风掠过她全身。
  她安静下来。
  高兴吗?曾经那样害怕的男人,教会她许多东西,在最后那年,离开她去山西平乱,她想念过他,也期盼他回来,甚至在嫁入王府后,也曾想起过他,那段时光最终留给她的,是难以忘怀的恩情。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哽咽道:“不高兴,你骗我。你早些告诉我,我便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了。”
  他柔声道:“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很晚,是吗?”把她转过身,叫她面对着自己,“我也真担心你怕我。”
  “怎么会不怕,你那么凶!”她嘟起嘴,“就知道成天训我,天下哪里有夫子那么凶的!府里请的女夫子都不曾这样。”
  “可她没有教好你啊。”他伸出手抹去她眼泪,调侃道,“谁叫你那么笨,天下也只有本王教得好。你看看,如今多聪明,都是我的功劳,你得感谢我才是,不过也算了,嫁给我也是一种报答。”
  透过模糊的眼帘,她看到他笑意温柔,不由嗔道:“要是你以前就这样该多好,其实我后来不也学得挺好了?”
  “是不错,所以我原本打算回来就让你给我生孩子的,想告诉你,你可以做个王妃了。”
  她一怔:“真的吗?”
  他点点头。
  “真的?你真的觉得我学好了?真的……”她突然哭得更厉害,“可我死了,没看见那一天,你,你有没有伤心?你,有没有后来,”她声音轻了些,“又娶了别的王妃?”
  “还在吃味儿啊?”他轻声笑起来,“不曾,本王也没活多久。”
  她惊讶:“你怎么死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虽然他自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然而被亲手养大的许婕妤毒死,那是多么悲凉的一件事儿,他不太愿意告诉裴玉娇,淡淡道:“便是在山西死的,在沙场。”
  从山西回来,得知她死讯,随后的一年他不曾再真正的快活过,虽然活着,大抵也没多少意思。或者,许婕妤弄死他,也算一种恩赐?让他能死而复生,重新娶她,好好的过一辈子。
  他面色终究有些悲凉,裴玉娇心想,原来他也是这样的短命,在战场上,也是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她伸出手搂住他脖子,紧紧的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蹭了又蹭。
  他感觉到有热乎乎的眼泪落下来,滴在他脖颈。
  她又在哭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总算不生气了。”
  “还在生气。”她闷声道,“所以你别看我。”
  他笑起来,两只手搂住她的腰,没有看她。
  也不知拥抱了多久,他把她从身上拉开来,只见她脸上还挂着眼泪,凑上去轻轻吮吸,舌尖拂过眼脸,像温柔的春风。
  眼泪落入嘴里,如淡淡的盐。
  这一次是他最温柔的时候,却也好像长河悠悠,日头从西边落下,月亮升上来,二人都还没有停歇。不止他投入,她也好像根藤蔓似的缠在他身上,怎么也分不开,到得第二日,想起昨日的事情,她脸都忍不住羞红。
  只侧过头,看到他睡在旁边,就满心欢喜。
  盯着他看了又看。
  他眉头一动,睁开眼,对上她的大眼睛。
  要是往常,总是他先醒,很少那么晚还在睡,但昨日不一样,便是他精力充沛,也有些受不住,瞧见她甜美的笑容,他轻斥道:“小狐狸精。”却忍不住又把她抓过来,在嘴上一啄。
  她顺势就滚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
  男人早上的坚硬紧紧抵着她,她吓一跳,又弹开来。
  司徒修一拧她耳朵:“本王还得出门呢,乱想什么?”便是有这个心,今儿已经耽搁时间了,他不可能还按着她来一回,不过却不太舍得离开被窝,他又把她抱过来,“再躺一会儿。”
  她喜滋滋挨着他,小手在他胸口,背上时不时的轻抚。
  “小心本王忍不住。”他皱眉,“到处摸什么?”
  她道:“本来你都不准我摸的。”
  他心想他什么时候不准了,后来顿悟,是说上辈子,确实他那时为了保持严师风范,不准她肆意调皮,故而她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如今胆子却大了,明知道他是谁,也敢下手。
  他好笑:“你真不怕我了。”
  “你不是说改了吗?”她手往下伸去,在他的臀上碰了碰。
  他浑身一绷,抓住她的手:“别以为我真不动你!”
  她无辜的瞧着他:“你都在我身上乱摸的,我为何碰一下都不行?”
  他脸色竟有些发红,捏她的脸斥道:“你可是女人,这等不要脸的话都敢说。”
  她嘟嘟嘴,不知为何,知道他是原来的那个人,她手就发痒,恨不得把以前想做不敢做的事儿都做一遍,想着又问他:“昨天你都没回答,我死了,你到底伤不伤心?”
  “伤心。”司徒修道,“妻子死了,做丈夫的哪个不伤心?”
  她笑起来:“那你以前就喜欢我了?”
  他不答反问:“那你以前喜欢我吗?”
  她突然闭了嘴。
  他挑眉:“怎么不答?哦,那时还在怕我,就这样,你还指望本王说喜欢你?”他说着顿了顿,盯着她看了会儿,“不对啊,看你在本王身上摸来摸去,应该挺喜欢以前那种作风的,你说,到底是更喜欢以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听不懂。”裴玉娇叫道,“你怎么还不去办事?一会儿知县要过来请王爷了。”
  他却捧住她的脸:“说,喜欢哪个?”
  她没法搪塞:“那你喜欢哪个我?”
  “你不都一样吗,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给的话,就像老鼠,没什么不同。”
  她气得啐他一口:“你也一样。”
  司徒修看她不答,还要再接着拷问,却听到素和清脆的声音:“王爷,二王爷来了。”
  “二哥?”他一下翻身起来,“到这儿了?”
  “是,好似皇上看他无事可做,派他过来与王爷搭把手。”
  可上辈子并不曾如此,司徒修心想,莫非是谁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他才会让司徒裕过来?是三哥吗?还是韦氏?他嘴角一翘,总是怕他一个人全占了功劳,叫司徒裕来分杯羹,不过这样也好,他原本也不想太过显眼。
  穿戴好衣物,他一掀被子,朝裴玉娇臀上拍了一下道:“好好想想,回头答本王。”说完洗漱下,便转身走了。
  司徒裕正等在客堂,瞧见他那么晚才出来,暗地里好笑,因知道司徒熙被送到裴家去了,那么这个七弟定然是带着王妃一起过来的,果然是血气方刚,到得灾区办事还跟妻子热火朝天呢。他笑道:“早知道你还在歇息,我该晚些过来。”
  司徒修神色有些尴尬:“昨日大略与知县说了,故而今儿松懈些。二哥既然来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去辖下村子吧?”
  “你饭可吃了?”司徒裕道,“我是不急,你一向晓得我的,这些事情,要不是父皇下令,我懒得过来。”
  他其实还一头雾水呢,怎么也没料到司徒恒成会让他来密云县,许是司徒澜犯了事儿,他突然担心他这个一事无成的儿子了?司徒裕也弄不明白,反正就当散心,来就来吧。
  司徒修笑道:“既如此,我请二哥吃顿饭,这儿有家酒楼,听知县说还不错。”
  司徒裕抚掌道:“好,好,先去吃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要办事,怎么也得先把肚子填饱。”
  兄弟两个说说笑笑走了。
  裴玉娇还赖在被窝不想动,鼻子嗅一嗅,里面全是她跟他的味道,她不由自主的发笑,没想到他真的重生了,还不打她不骂她,有那么温柔的时候,简直像两个人,可就是一个人呢。她越想越高兴,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等他回来,她得告诉他,两个都喜欢!
  不管是以前那个冷厉的,还是现在这个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她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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