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
沉香同家里说好了,便雷厉风行的行动开来,显是相看媳妇儿,她便费了不少心思,实在是陈氏的眼泪威力极大,叫她不敢不用心。
说到相看,倒是不得不提及李家一干人等,沉香心头存了事儿,便借着自个儿的便利叫人查了个清楚,也是巧了,多亏了李家当初心中有鬼,婚书之上存了猫腻,叫沉香抓了把柄。
说来娶妻与入赘的婚书是不同的,秦沉木是个粗心的,当初寻了媒婆备了银子,便只等着新人进门,不想李家却趁着其中私下收买了媒婆改了婚书,只瞒着秦沉木一人,合叫他毫不知情情形之下,做了呆头鹅。
这事儿上不得台面,却辱人之极。沉香想方设法寻来婚书送到秦沉木跟前,沉木一怔之后,默默无语,心中却是将最后一丝迟疑散去。任谁被如此算计干系子孙之大事,都不会怎的坦然无波。
可也正因如此,李氏便不能为秦家名正言顺的长媳大妇。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罢——
婚嫁之事最是纷繁复杂,爹娘对长媳期望颇高,沉香也是用了心思,如今秦家门楣,到底是依附着国公府,能娶的人家也是有数的。
沉香忐忑之余,徘徊几日,终是不得不张口求助于国公爷。左右她往后的日子都得跟那个男人绑在一块儿,她有搞不定主意的叫他帮着出出主意,也没什么的不是——么?
沈敬重再次抬眼朝边上儿瞥了眼,暗暗叹了口气,放下毛笔,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松了身子,懒懒的开口,语气中满是陶侃的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罢,不然,地上都要让你蹭出个窟窿了。”
沉香正垂着脑袋,闻言身子一顿,抬起头望向沈敬重,脚下却是不动声色的慢慢把脚尖儿收回裙子里,再身子微微前倾,移了小半步,把自个儿刚才拿鞋底蹭的发亮的地面儿遮住,自欺欺人不外如是啦!
沉香朝沈敬重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咳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开口道:
“那个……奴婢,奴婢有件事儿不知怎么办才好,就想着,想着请您,请您……”
磕巴的沉香自己都快急了,可就是说不出口。
沈敬重瞧着沉香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真是难得!
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笑意,再抬眼时,沈敬重不再逗弄沉香,温声说道:
“是你大哥的婚事?”
“额——?!”沉香瞪大眼睛,随即觉得自己这样子太蠢,赶紧合上嘴巴,却是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是呢!呵呵~~”
感觉好丢人有木有,可是为毛她要有这种感觉?
沈敬重是哪样儿的人,秦家这点儿事儿搁他眼里就不是个事儿,如果不是沉香……又浅浅叹了口气,沈敬重颇有些认命的意味儿,望着沉香,难得耐心的道:
“你大哥那里,出了前头的事儿,这女方的人选便不好选了,若是叫我说,只管往那读书人家瞧看,便是落魄些也不要紧,左右家世什么的对你大哥来说,并不甚要紧。你觉得如何?“
沈敬重点到即止,他对沉香寄予厚望,自是希望她能走得更远,现下这些事儿只当是历练,嗯,总要一步一步来。
沉香道:“哦,奴婢知道了。”
旁的就不再细细问了。左右叫她为难的只是一个方向罢了,爷说的这些,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有了目标,这事儿便好办多了,沉香一点儿没有总揽下来的意思,当即回家给爹娘说了明白,一块儿商量着,把人选定下来,至于那女人性情如何……纸上写的明明白白。
娶媳妇儿嘛,总要自个儿乐意才行。最后,还是沉木拍板儿定下黄家。
这黄家女儿有个当了秀才的爹,家中也算经营着两间铺子,生活上也是过得下去。沉香当初挑了这家出来,便对她音响极为深刻,不为旁的,只为黄家女儿是个干练却又不失良善的,心里头清明,能看的清局面。
沉木看的仔细,却是神色难掩担忧,对着沉香正色,道:
“香儿,这门亲我没意见,只一点儿,咱家不能骗人,我这般情形,定要跟人家说个清楚,若是人家不乐意,不能勉强了人家。”
不然,你当我为何挑的这样的门户人家?
沉香默默腹诽,却是看着大哥憔悴中透出一丝坚定的模样儿,心中和缓了口气儿,轻声徐徐道:
“自然,咱家不是那样的人,不兴骗婚这一套,自是要跟黄家姑娘说清楚,若是她不乐意,咱们再寻就是,我心里有分寸的,大哥你放心吧。”顿了下,沉香柔了声音,道:“我知道大哥是个重情义的,这没有设么不好,也不是坏事儿,可若是被人拿捏这好性儿,回头伤了大哥看重的人,这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是不是?”
沉木静了片刻,点点头,“香儿你放心,大哥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爹娘失望。”
沉香细细看了沉木的神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事儿总要时间来平复心绪才好。
敲定好了事儿,沉木忙着往外头办差去了,沉香却是坐在炕上想了会儿,心下定了主意,叫了沉水回来,两姐妹坐在一处,沉香拉着大姐的手,低低交待道:
“姐姐,大哥婚事若是不出意外,就是定下黄家了。我心里有件事,旁人我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得姐姐你走一遭才好。”
沉水一听,挑眉笑道:“定了便好,说来若不是为着爹娘,大哥娶谁关我什么事儿,用我操哪门子的闲心。至多瞧她不顺眼,往后我少回娘家就是。哎……不说这个,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咱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信姐姐,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沉香笑了笑,正了面色,道:“那就劳姐姐走一趟李家吧,先头李氏闹得咱家不得安宁,大哥的婚事不能让她搅了,况没有这么上门撒泼闹腾,一转脸儿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好事儿,如今也该让她知道,咱们秦家不是凭她搓圆捏扁的软柿子,由着她随心所欲,做张做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