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32章
  谢葭又去了元氏屋里,这一回,常氏却显得很镇定。就连在听到元氏有意给谢葭纳妾的时候,常氏也只是眼皮子轻轻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坐在一旁的谢瑶奇了,问了一句,“您就不担心?”
  常氏正在给谢瑶绣一个新的荷包。谢瑶马上就要过十岁生日,这是常氏送给她的礼物。她知道女儿如今在物质上什么都不缺,与其送些金银珠宝给她,倒不如做些贴身的绣品来的实在。
  常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孩子,在我身边儿问东问西的,害得我绣错了好几针。”
  谢瑶不是多事,她只怕常氏是有什么委屈在心里头憋着,回头再上了火,损了身子就不值了。这几年来她执着于养生,也没少拉着常氏一起补,可常氏看起来还是那个虚虚弱弱的样子,怎么能叫她不上心。
  常氏见女儿一直盯着自己,只好老实道:“好好好,怕了你了。老实说吧,我还真不担心。上回你说的对,这么些年了,你阿父也没喜欢上元氏,不可能孩子都这么大了,又突然宠起她来。元氏毕竟是太太,良人偶尔去她那儿坐坐,就算是留饭留宿,那也都是应当的。只要他不忘了我,忘了你们不就成了?再说纳妾一事,现今还没个影儿呢。良人心思不在这上面,太太八成也就是那么一说,做出贤惠的样子来,目的也就达到了,难不成还真巴巴儿的给自己抬个麻烦进府?”
  常氏这番分析有理有据,与谢瑶所思无二,不由令谢瑶心中感叹,常氏这是真的成长了。她笑着夸了常氏一句,却被常氏笑骂了几句,“你这孩子,自打六岁那年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老气横秋的,也不知是像了谁。你阿父纵着你,我却不依。你方才像夸孩子一般,是在夸谁呢?我才不稀罕把我当个小孩儿哄。”说着就来挠谢瑶的痒。
  母女两个笑作一团,元氏和新妾室的事情,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谢葭最近忙着在外面跑官,刷能力值和名望值,好几日都歇在了官衙。男主人不在,后宅也安定了不少。但这只限于大房的后宅。
  谢瑶的祖母高氏那边,出了一件大事儿。话说谢沛告老还乡之后,谢泓的养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这么多年,实在不愿再担着族长的虚职,经过谢泓的首肯之后,就把族长一职交托给了谢沛。
  谢沛是个闲不住的老头儿,回乡之后到处下棋、钓鱼、游山玩水,路边小贩吵起来了都要去管管闲事,能当上族长,就代表着有数不尽的闲事儿能管,谢沛退休之后无聊,当然乐意至极。就这么着两人一拍即合,把谢家各房管事的凑到一起开了个小会,谢沛这个新族长就闪亮诞生了。
  高氏还没来得急高兴自家老头子当上了族长,不知怎的没整好,竟然中风了!谢瑶去探望高氏的时候,发现高氏没有神志改变,仍旧清醒如初,口齿没什么毛病,但就是半身不遂了。
  这一下,谢沛和高氏都犯起了愁。老太太年纪大了,没个儿女在膝下服侍终归不像话。谢沛就把两个儿子叫过来,问问他们的意思。
  谢沛心里是更乐意跟大儿子一起住的,可高氏显然和谢菽一起住更合适。两个老的又不好平白分开,真是为难死谢沛。
  他不知,其实底下坐着的两个儿子,此时可比他纠结上千倍百倍。
  谢葭心中既仰慕父亲,又厌恶高氏。谢菽既不想照顾老人,又怕一旦照顾了,半点好处都没捞着。两兄弟纠结不已,老半天谁都没能轻易开口。
  高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大动肝火,抓着拐杖直往地上敲,指着谢葭和谢菽大骂不孝子。谢菽也就罢了,名声早就毁了。谢葭却听不得这话,他正是升官的关键期,不能有半点纰漏。他正想硬着头皮说上两句,就听谢菽抢话道:“要我把阿母接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两个条件。”
  谢沛顺着话头问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谢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奈道:“我不比大兄前程似锦,家中银钱又充盈。相比之下,儿子实在是捉襟见肘。要奉养阿父阿母,有心却无力。若阿父答应把族长之位、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传给我,儿子将来服侍二老,也妥当些个。”
  这番说辞是他来之前就跟媳妇袁氏讨论过的。高氏瘫了,谢沛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两个儿子叫过去,为的是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袁氏生怕自己再吃亏,出力不讨好,就跟谢菽商量好了,不拿到家产,决不罢休。
  他们把话说到前头,就不怕事后产生分歧,谢沛再赖账不给了。
  但他们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高氏的态度。
  袁氏本以为,高氏是谢菽的生母,定然会帮着儿子争家产才对。谁知高氏闻言却比谢沛的反应还要激烈。老太太直接把拐杖扔向了谢菽。虽然力气不足,没伤着谢菽一根汗毛,却跟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一样有力。
  高氏是在乡间长大的,骂起人来各种俚语彪出来,除了从小被她养大的谢菽,还真没几个人能听懂。
  谢菽的脸很快就涨成了猪肝色,高氏的嘴却还没停,说起了官话,“你这个没良心的狼崽子,奉养父母还要先谈条件!难不成你养着我们两个老的,你阿父还会亏待了你不成!计较的这么清清楚楚,和父母斤斤计较,你当是去菜场买菜呢!还跟老子讨价还价起来!你真当我乐意凑到你们两口子面前讨白眼?!我呸!谢菽啊谢菽,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真是白疼了你那么多年!”
  一旁的谢沛听着老婆骂儿子,心里也不大好受,见高氏骂个没完,他打断道:“罢了罢了,不必再说了。咱们两个回阳夏老家去罢!那儿地方宽敞,本家能服侍的小辈也多。”
  谢葭忙适时站了出来,劝道:“阿父,阿母如今身子不便,如何能够再行远路?不如就住到儿子府上去吧!”
  谢沛心意已决,摇摇头道:“阿葭啊,你这些年独自在外面闯荡,也不容易。年轻时阿父没能帮你什么,如今老了,也不给你添麻烦。你好好儿的,有空回来看看阿父,阿父就别无所求了。”
  谢葭本是看出父亲心意已决,挑准了时机站出来说漂亮话的,没想到谢沛却说出这样一句情真意切的话来,听得谢葭当场落了泪,对老父惭愧不已。如果可以,他是真心实意的想给父亲养老送终,可要奉养高氏那个杀母仇人,他实在是做不到那一步。
  谢葭脚步沉重地回了府,来不及休息上片刻,就把谢瑶叫过来,让她出个主意,好好孝敬祖父。
  谢瑶听了就笑道:“阿父不必过分担忧了,孝敬长辈是我们小辈该做的。您若同意,过几日我就带阿璋他们送祖父回阳夏去,再在那边照顾老人家一段时间,也算是全了阿父的孝心了。”
  谢葭如何不想亲自侍奉父亲,只是苦于官中太过忙碌,抽不开身。听谢瑶这么一说,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大喜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只是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都是女儿该做的。”谢瑶说的是真心话,她早就想和祖父亲近一些,趁着现在年纪还算小,将将十岁,还来得及扮小孩子。等再过两年她大了,就没这个机会了。再者谢璋自打出了那次变故,精神一直不大好,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谢葭点点头,十分满意道:“有你亲自去,我也就放心了,阿父一定会喜欢你的。”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只是,这府里的事要交给谁呢?”
  他现在忙得团团转,根本不可能分心看管后宅之事。主母元氏病了,就算没病,谢葭也不放心把权力都交给她。那谢瑶不在,还有谁能顶事?
  谁知谢瑶却并不曾为难,不假思索地道:“这个好说,娘亲就可以管呀!”
  “阿柔?”谢葭下意识的否定,“我倒是信得过她,只是阿柔的性子软,我怕奴大欺主,回头再叫她受了委屈。”
  谢瑶暗暗摇了摇头,这些男人啊还真是粗心,连自己枕边人的变化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常氏,早已经不是几年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常氏了。
  谢瑶替常氏打了包票,“您呀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女儿敢保证,女儿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娘一定能把家里打点的妥妥帖帖的。”
  见谢葭将信将疑地点头,谢瑶特意补了句,“对了,大姐姐的禁闭也是时候解了,不如让她来做娘亲的帮手?”
  “她?”谢葭赶紧摆手,“不行不行,就阿瑾那个性子,不给你娘捣乱就不错了。你不说我倒忘了,关了她一年,也不知道性子磨的怎么样了。再过几个月就是秀女大挑,阿瑶你临走前记得再给她请几个厉害的嬷嬷,多教教她规矩。我不求她光耀门楣,别丢了我们谢家的人便是了。”
  谢瑶浅笑道:“阿父放心便是。”
  一般人家都是姐姐教导妹妹,他们家倒反了过来。谢瑶给谢瑾挑嬷嬷的时候,想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估摸着谢瑾现在八成是憋着一股气,想等她进宫当了娘娘再来收拾谢瑶呢。可谢瑶会傻到给她翻身的机会吗?
  现在她故意在谢葭面前提起被遗忘的谢瑾,是怕等选秀的日子到了,谢瑾什么都没准备,回头谢葭等人再埋怨谢瑶小家子气,不能容人,思虑不周全。这个时候提了,倒显得谢瑶大度,对她又没什么坏处。反正谢瑾那个德行,教好是不可能的了。
  谢瑶精挑细选了几个厉害嬷嬷,还叫自己院子里的周嬷嬷跟去看着。每日不叫谢瑾跪上个把个时辰,都不待叫她吃饭的。谢瑶出发之前几日,周嬷嬷就告诉她,谢瑾那双腿跪出了毛病,若不及时医治,迟早得落下病来。
  谢瑶忙着收拾行李,装作不经意的答了句,“喔,现在府里已经请了不少大夫了,见天儿的去给阿母请脉。阿姐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去阿母那儿说一声,自会派人为她医治。”
  周嬷嬷虽是从长公主府里出来的,但卖身契早就攥在了谢瑶的手里,现今她儿子媳妇都在谢瑶手底下做事,她又怎么会想不开去讨这个嫌?她跟谢瑶说一声,只不过是想让谢瑶知道,她的目的达成罢了。回头谢瑾院里的人再求周嬷嬷给请大夫的时候,周嬷嬷直接用元氏给顶了回去。
  周嬷嬷看不惯芷萱这个被撵出去的丫头,芷萱再缠她,她就一脚踹开芷萱,冷冷道:“不是我们四姑娘不给大姑娘请大夫,是大夫都聚在太太那儿。要给大姑娘瞧病,就去找太太,别赖上我们家四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歪主意,回头不管治好了赖了,不还都赖在我们四姑娘头上?!哼,做你的梦去吧!”
  芷萱只好哭哭啼啼的去了元氏的院子,谁知就连元氏都不乐意管谢瑾。她还生着谢瑾的气呢,只当这丫头是不乐意学规矩,故意撒娇骗她。元氏才不上这个当,为了让女儿学好,硬下了心肠,愣是没理她。
  转眼就是谢瑶出发去阳夏的日子了。这一回去阳夏之前,她细心的把府里的事都给常氏细细交待了一遍,又把下人们召集到一处,安定了人心,为常氏铺好了路,这才算完。女儿的用心,常氏全都看在眼中,此时又怎么会退缩?她很快就把后宅的事情攥在手中,倒是让原先对常氏管家并不期待的谢葭大吃了一惊。
  出发前日,五姑娘谢玥照旧来谢瑶房中缠了一缠,求谢瑶带她同去。这几年谢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搞得谢玥还以为只要是谢瑶要的,那就是好的,只要跟着谢瑶就会有好前程。谢瑶本来不耐烦见她,听映雪说五姑娘在花厅等了一天了,只好道:“这个麻烦精,叫她进来吧。”
  谢玥进了屋,照旧是哭哭啼啼了一番,把自己放在天底下最可怜的位置上,哭求谢瑶带她去。谢瑶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啊?”谢玥懵了,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这样顺利。
  “你不是说想回乡下照料年迈的祖母吗?我成全你啊。”谢瑶悠悠笑道:“只要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就好。”
  “不会不会!”谢玥赶紧辩白,“阿玥一定会好好的,不给四姐姐丢脸。多谢四姐姐成全。”
  谢瑶心道,你丢脸丢的也不是我的脸,我管你如何呢?别来烦我就好了。
  等到了阳夏,谢瑶直接就把谢玥分配到高氏隔壁的一处小院子里住下。高氏瘫痪了之后行动不便,拉屎撒尿,喂饭擦嘴,这些都得由谢玥帮忙。谢玥才干了两天就后悔的要死,可想起当初自己答应谢瑶的话,又不敢去求谢瑶让她回去,只好一面偷偷哭,一面照顾瘫痪后愈发难伺候的高氏。
  至于谢瑶呢,她只早上给高氏请个安,连坐都不坐就走了。她将时间大致分为两大块,上午带谢璋出去玩儿,下午在祖父面前刷好感度。
  谢沛喜欢钓鱼,谢瑶就缠着谢沛教她钓鱼。谢沛喜欢下棋,谢瑶就陪着老人家下,还教谢沛简单好学的五子棋。谢沛喜欢练书法,谢瑶就写字给谢沛看,求谢沛指点。很快的,祖孙两个就打成一片。老爷子时不时就问上一句,“阿瑶呢?”
  渐渐地,就连谢瑶分配给谢璋的上午时间,谢沛也要来找她。谢瑶不满和带弟弟的时间被占用,只好带着弟弟一起哄爷爷。时候久了,谢沛对这可怜的小孙儿愈发疼爱,倒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这日,祖孙三个聚在一处读书。谢沛最喜欢读书,可惜年纪大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楚,只好叫人帮他读。谢瑶就当仁不让了。有时候谢瑶读累了,就叫谢璋帮着继续读。这一年多谢璋也有在读书,只是不能再去官学了,请了师傅在家教他,好歹没成个睁眼瞎。
  谢沛脾气好,谢璋读得慢,有时候读错了,或者遇到不认识的字,谢沛也不怪他,反而十分耐心地教谢璋。有时候顺着教字,还教谢璋一些做人的道理和他多年总结出来的为官之道。
  谢瑶在旁听着,不得不感慨,祖父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可惜当年谢家已经有了一个西北大将军,出于平衡之道,谢家人不可能都手握实权,谢沛就从任上被调去了京中,在一个闲职上告老。倒是委屈了谢沛的一身才华。
  谢瑶忽然想到,前世的父亲何尝不是如此?自打她六岁那年,谢葭被元氏骗去了平城起,他就一直在闲职上熬啊熬,熬了那么多年都没机会一展自己的抱负,哪有如今谢葭那种努力往上爬的精神气儿?
  事情,似乎都在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谢瑶很乐意和这一大一小呆在一起,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时时防备,只要相互陪伴,就是最美的时光。
  谢瑶自打上辈子穿越以来,已经很久没过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到阳夏以来,谢瑶只有一件事不大满意,就是谢沛很爱下地干农活,时不时还要叫上谢瑶他们一起。谢瑶和谢璋都娇气惯了,哪里干得了这个?他们一次都不肯下地去,害的老爷子很是扫兴。
  直到谢瑜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谢瑜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地里。谢瑶坐在风凉的小棚子底下,给老爷子和谢璋做点心。谢瑶看见谢瑜,招手叫他过来乘乘凉。谁知道谢瑜只是笑笑,那么白净的一个少年,竟然弯下腰挽起裤腿,撸起袖子,下地干活去了。
  谢瑶姐弟俩看的目瞪口呆。有了谢瑜做榜样,他俩也不好不下地了,只好苦着脸跟着一起干活,把老爷子开心的合不拢嘴,看着忙活成一片的姐弟三人,心中欣慰不已。
  那晚日头落了山,天色刚刚擦黑,老爷子和谢瑶走在谢瑜他们后面,一老一小随口交谈着今日种地的心得。
  谢沛问她,“阿瑶,你今儿个辛苦了一日,有何感想?”
  谢瑶浑身酸痛不已,但奇异的是,内心竟觉得很充实。她认真想了想,答道:“阿瑶觉得……很不易。”
  谢沛满意地点点头,“是谁不易呢?”
  “世人皆不易。”
  这是谢瑶的真心话。她上辈子活得太惨,临死前的郁气太重了,导致今生重生而来,仍旧不自觉的带着浓浓的怨气。可事实上,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活得不容易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为何她要执着于痛苦的前世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乡下的新鲜空气,再重重吐出体内的浊气,好像把全身的郁气都清出去了一般。
  谢沛颔首道:“这就是农耕的妙处。我们种的这点儿粮食,还不够平常人家吃上一个月。但并不能说我们做这些就是毫无意义的。今日你懂得了这个道理,这便是难能可贵的收获了。”
  谢沛一直觉得谢瑶这个孙女乖巧是乖巧,只是早熟的过分了,有些心疼她。儿子的家事他不便过问,但谢沛也知道以元氏状告婆婆的那个性子,必然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谢瑶定然受过不少的苦,导致郁结于心,也是常理。
  他只盼着他能在他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多开导开导这个小孙女,让她未来的路能够走得更加顺利一些。
  老人的心,其实就是这样简单。
  在阳夏住了几个月的谢瑶,性格果然有了些转变。不说如当年一般天真无邪,但心里的怨毒之气渐渐消除,不得不说,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聪慧而不恶毒,隐忍但有底线,时时保持着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这样的性子,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等到谢葭派人来接谢瑶的时候,谢瑶看着年迈的祖父,早已忘记了当初的利用之心,只觉千般不愿,万分不舍,生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谢沛只是和蔼一笑,拍了拍孙女的手,慈祥地道:“阿瑶,回去吧,洛阳才是你的天地。大父相信你会有大造化的。答应大父,要尽你所能造福百姓,做一个无愧于天地的人。”
  谢瑶忍住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郑重答应道:“大父尽管放心。阿瑶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回头有机会,阿瑶就回来看您!”
  谢沛点头笑道:“去吧。好好儿的,照顾好自己。”
  老人站在乡间的土路上,一直等到谢瑶的马车消失不见之后,才终于落下两行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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