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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他知道刘迅就是不怀好意,就是奔着设计林云嫣去的。
  越是知道,越得说,刘靖的说辞用了心了,把所有的错处都推了出去,将刘迅粉饰得干干净净。
  比刘靖现在的脸都白净。
  刘靖还顶着两只青肿的眼睛呢!
  思及此处,徐简忽然明白了刘靖的用意。
  刘靖提及林云嫣,但他已经不敢再肖想与诚意伯府结亲了,他知道论本事,刘迅完全不是林云嫣的对手。
  刘靖的目标是郑琉,不管是将错就错、还是“柿子挑软的”,总归郑琉更好应付。
  刘迅越无辜,郑琉越可恶,云阳伯府的路就越窄。
  刘靖在煮一碗黄连汤,他还得先把云阳伯弄成哑巴。
  这么一想,徐简微微偏过身子,看了云阳伯一眼,又看了一眼。
  云阳伯被他看得怒火中烧。
  辅国公什么意思?
  出了这种事,被人议论、说道,他都有所准备。
  御史们肯定会骂,同僚们私下会嘀嘀咕咕,看戏的人不会少,但是,谁会把看热闹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这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口!
  看热闹,也得讲究讲究地方。
  云阳伯越想越生气,与刘靖道:“刘大人的意思是,全是小女的过错?”
  刘靖不做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那不然呢?
  云阳伯摔了袖子:“你们明明就不怀好意!”
  “伯爷,说话要讲证据,”刘靖拱手对着圣上又是一礼,“可不能犯了欺君之罪!”
  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云阳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圣上正沉沉看着他,只好先行跪下来。
  “臣、臣……唉!”云阳伯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郑琉行事颠三倒四,自己没有退路,也没给家里人留一点路。
  云阳伯想学刘靖一样撇出去,都无从下手。
  撇给刘迅,撇不了。
  撇给宁安郡主……
  毫无疑问,事情巧赶上巧,巧成这样,绝对是郡主在背后操纵的。
  可刘靖能说刘迅爱慕郡主,他云阳伯能说郑琉也爱慕郡主?
  疯了吗?
  郑琉那就是嫉妒、仇恨,自以为是,劳嬷嬷被耍得团团转。
  云阳伯说不了。
  他敢说道一句“郡主将计就计”,那还是郑琉使计在先。
  何况,诚意伯至始至终还没有开过口,人家就站在那儿,一脸嫌弃摆在脸上,一副你们谁也别挨过来的样子。
  无计可施的云阳伯只能卖惨了:“臣没有管教好女儿,臣万分愧疚。
  小女昨日回府之后,又是羞愧又是自责,因着落水受寒,身体没抗住,已经是病倒了。
  她此次得了狠狠一个教训,自己也知道错了。
  大夫说,她身子本就不算强健,此番外因内因皆有,病情来势汹汹,结果还说不好。
  若能熬过这场病,臣一定让她向宁安郡主赔礼。”
  刘靖一听这话,心里突突直跳。
  那池水冰冷彻骨,小姑娘身子骨弱,病了不稀奇,只要刘迅“病”得更重,事儿就还能办。
  可云阳伯这话说的,他家不会是要来一招狠的吧?
  自家在谋算着“救命之恩”,云阳伯府直接把命收了去……
  这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分明是用纸篮子打水,不止空、篮子还化了。
  “伯爷,令嫒竟然病得如此严重?”刘靖飞快理着思绪,“犬子出手,本是一片好意,是想救人,若因此害了令嫒的性命,那犬子可就好心办了大坏事了,无端端背上一条命。
  圣上,臣恳请圣上指派太医给郑姑娘看病。
  姑娘家行事虽出格,但罪不至此!”
  “请太医?”
  圣上未置可否,徐简却搭了一句话。
  “云阳伯府那姑娘病重得都得熬了,刘迅也病得不轻,”他啧了一声,“请什么太医啊,请个算命的卜一卜日子,冲个喜试试?”
  第162章 损得要命
  话音一落,金銮殿里,除了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辅国公说了什么?
  冲个喜试试?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辅国公说错了?
  好像都没错。
  这确实是辅国公会说的话。
  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想笑,却是谁也没敢笑。
  突兀的,只一道笑声从前头响起来。
  笑的人是李邵。
  李邵听了半天,也忍了半天,直到这“冲喜”,实在没忍住。
  圣上瞪了他一眼。
  李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敢再笑,紧紧抿着唇看向侧边。
  没劲。
  徐简刚也笑出声了。
  徐简不止自己看热闹,还指手画脚指挥上了。
  父皇没说徐简一句,却瞪他这个被逗笑的。
  这事儿不好笑吗?
  这能怪他笑吗?
  虽然说,徐简讲的那些话,他平时都不太爱听,但在今日此事上,他觉得徐简说得很在理。
  大殿中央,跪着的两个人面色各异。
  刘靖诧异地看向徐简。
  他的心思、话术,骗骗其他人都行,但刘靖知道,徐简一个字都不会信他。
  与他讲得对不对没有一点儿关系,而是徐简从来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他,即便真就是巧赶上的巧,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徐简也不信。
  徐简笃定了刘迅去朝着对宁安郡主下手去了,亦笃定了阴差阳错之后、他会选择将错就错。
  他要替刘迅娶郑琉。
  那徐简的话无疑是在帮他。
  这太稀奇了。
  诚然,徐简依旧阴阳怪气、话里藏刀,可结果对刘靖有利。
  只为了发泄心中情绪,追求一个话要说得痛快,只要嘴巴舒服了,就能看不到对方其实获得了实打实的好处,而在心里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了?
  这种人确实有,而且还不少,但刘靖不会这么去想徐简。
  徐简不是如此肤浅的小孩儿脾气。
  徐简会坐视他刘靖“心想事成”,那一定有更多的“不成”在后头等着。
  只不过是,时机未到,他还无法发现而已。
  这么一分析,刘靖内心里泛起了不自在、不舒坦,如渗水似的从缝中冒出来,咕噜咕噜着。
  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他又把那些情绪压了回去。
  眼下,刘迅能有希望娶到的贵女只有云阳伯府的这个了。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因此,即便是有些“短视”,刘靖也只能先把这“好处”收下来,而不是总惦记着那些根本想不到的“不成”。
  都说下棋要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刘靖知道,往常亦是如此要求自己。
  但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那些满布迷雾,只眼前这一小块地还能落个脚,他若为着想不透的事情犹犹豫豫……
  连这一小脚都没了!
  悄悄地,刘靖打量云阳伯。
  他只能看到云阳伯的背影,看到那不住发抖的肩膀,而他看不到的是,云阳伯气得脸都憋红了,仿佛是在热水里打了个滚的虾子。
  冲个喜?像话吗?
  都说辅国公和刘靖这对父子关系不睦,云阳伯也亲眼见过他们在早朝后几次争执,可这一刻,他满心满眼地想,不愧是两父子!
  都在算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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