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第419章

  看到冯其中准备带自己和霍东峻两人去搭巴士,雷震寰开口说道:
  “住的酒店有车等在那,不用搭巴士。”
  冯其中也没推辞,跟着两人上了酒店的接送车,三人去了位于新加坡林厝港的光武国术社训练场。
  下车之后,雷震寰和霍东峻都有些沉默,呈现在眼前的所谓训练场不过是块简陋空场,虽然说之前都听詹传春说光武国术社被政府和新加坡国术总会排挤,经常要满世界寻找训练场,可是那时最多只是耳朵听听,远不如此时看到的心酸。
  这块空地足有五六亩大小,但是有一半却被烟叶占满,只有两亩多一块场地,挤着一百多个穿着各种布色短打的人,正分成两组交替练拳,因为同事练拳的话,这块空地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人。
  如果说这是香港一个武馆的练武场,霍东峻可能还会说这武馆的练武场够大,可是面前的不是武馆,是光武国术社,这五个字可是新加坡南洋武人在抗日时用自己鲜血和生命擦亮的招牌,这样一个武术组织,沦落的连一个武馆都不如?
  霍东峻和雷震寰都没开口,冯其中却漫不在意的朝场中的人叫道:
  “詹师兄,雷师兄和阿峻来了!”
  正在场中巡走指点社员的詹传春,魏开新,符家栋还未有动作,场中的光武国术社社员们却忍不住纷纷走神,把目光望向两人。
  詹传春一下就冷了脸,人群中巡视的魏开新和符家栋顿时用手里的木根敲打社员们的后背,打的啪啪作响,詹传春嘴里喝道:
  “与人交手时难道你们也能分心吗?!何谓沉静!答我!”
  上次与霍东峻在夏园餐厅见面时手脚拘谨的詹传春,此时精满神足,双目如电,负手立在众人面前喝声,自然而然就有一副教头气派。
  下面光武国术社的一百余名社员整齐开口:“沉静者,外欲不扰其心,沉则气不浮嚣,静则心不燥妄,心气合一,乃能联成一致!”
  如果只看詹传春的渔夫打扮,走在新加坡的大街上,谁能想象这样一个渔夫能教一百余名社员说出《拳术阐微》中的沉静篇语句?
  训完社员,詹传春随口点了几个名字,让他们继续带领众人练拳,这才和魏开新,符家栋两人大步朝场边的霍东峻雷震寰走过来。
  场上时三人都一副严师作派,但是走过来时,脸上却只剩下灿烂笑容。
  “不知道雷师兄你几时才新加坡,我们几人连电话都没有,不然一定先去拜访你。”詹传春和雷震寰拱手说道。
  雷震寰指了指那块满是光武国术社社员的空场,语气有些唏嘘:“詹师兄,算上这次,我见到你是第四次,你四次都未同我讲过光武国术社已经落魄寒酸到这种地步。”
  詹传春咧嘴笑笑,扭头随着雷震寰的目光望向长笛之上说道:
  “林厝港这块空地不需要租金,国术总会今次也不可能再上门说征用,这是民地,东主是梁宙后人,宁可不种这块地,也愿意让光武国术社有个安稳地方练拳,我已经很知足。”
  “等这次大赛之后,我帮各位在新加坡市中心选处位置,也算是我对光武国术社略表钦佩之心。”雷震寰开口说道。
  詹传春急忙推辞不用,雷震寰却不再聊这个话题,转而看起了四周的乡村环境。
  霍东峻一直没开口,不是他不想表示一下心意,而是他知道这是雷震寰对光武国术社拉拢的手段,如果自己也跳出来说愿意出钱出力帮助光武国术社,以后再见面的时候,雷震寰说不得就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
  “去茶棚坐坐。”魏开新在旁边开口说道。
  这处空场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所以魏开新的提议,没人拒绝,几个人走出去,进了临近的村子,在村口一间茶棚处坐下,茶棚也是简陋不堪,但是卖茶的老人沏了一壶用佛手柑调制过的白毫红茶送上茶桌之后,让霍东峻和雷震寰赞不绝口,佛手柑和白毫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可是这老人送来的茶却茶香醇厚,让人忍不住的抽动鼻翼嗅这茶香。
  几个人都喝过一盏茶之后,雷震寰才对詹传春说道:“詹师兄,我听冯师兄说光武国术社已经报名参加这次的交流大赛,这次来,我是想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帮手的?”
  “没有,我和开新去为光武国术社报名,轻松就被登记上去,六个项目全都报了。”詹传春放下茶盏搓搓手,对雷震寰说道。
  雷震寰眼睛一亮:“六项全都报名参加?詹师兄这是把握十足。”
  雷震寰这次希望的就是让新加坡国术总会大失颜面,不然也不会挑选香港方面的高手同时,又不忘提前联系光武国术社的詹传春。
  “哪里有什么把握,人无完人,学无止境,六项项目看似数量不多,但是在如今的年代,又有多少武林中人,能熟练两种以上截然不同的功夫,十之一二,而精通的又有多少,恐怕这十之一二的武人中,百人中能用十余人,就已经是极为可贵,而十余人中能融会贯通取各家武学为己所用的,能有一人,就算是天纵奇才,更遑论能脱胎各家武学,自创一门功夫的武学宗师?新加坡百万华人,也不过只有一个精通太极和蔡李佛的聂荣飞和一个精通飞龙虎棍法和八卦棍的江戴,两人都已经是新加坡仅存的武学大家,可是就连这两位大家,都不曾创出一门功夫,其他人又如何敢说把握二字。我报了六项,也只是希望社中子弟能了解多一些各派功夫特点,盼他们能有所获,有所悟。”詹传春语气感慨的对雷震寰说道。
  这番话说的在座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的确,看似现在练武之人仍不在少数,可是与民国时期相比,已经难见高手,整个新加坡将近两百万华人,放眼望去,目前能够格真正凭借自身功夫名留武学史册的,也只有聂荣飞和江戴而已,至于香港,也和新加坡没有什么差别,看起来武馆众多,练武之人层出不穷,也有高手,只是此时高手与民国时期高手比起来,相差太多。
  “唉,詹师兄说出这番话,倒让我接下来想问这六项中詹师兄对哪几项有把握夺魁这句话问不出口了,一旦问出来,反而让几位师兄贻笑大方。”雷震寰对詹传春哈的一笑,喝了一口红茶说道。
  霍东峻心中忍不住赞了一句雷震寰厉害,其实雷震寰这次来不过就是想问问詹传春光武国术社到底对拿大赛武状元有几分把握,他的目的就是大赛到最后,要么是香港方面夺魁,如果香港方面出问题,光武国术社也能夺下武状元,这样,无论哪一方笑到最后,没脸的都只能是新加坡国术总会。可是刚才雷震寰说詹传春把握十足,詹传春却感叹现今社会武术没落,再难复之前辉煌。
  这句话让雷震寰后面的话不太方便再直接问出口,如果按照霍东峻的想法,可能会再绕一会儿才重新提起,但是雷震寰却是直接就将自己心思说了出来,看似风光齐月,心胸坦荡,十足武人作派,估计对面詹传春几个人还能顺便增加对雷震寰的印象分。
  这是交际的技巧,因为霍东峻知道,雷震寰根本就不是一个武人,也不可能真的心胸坦荡,豪侠做派,所以才佩服对方的头脑。
  果然,听到雷震寰这么说,詹传春急忙摇摇头笑道:“雷师兄说的什么话,你问我也是关心,魏师弟,你对雷师兄说一下,到底有几分把握。”
  旁边的魏开新咕咚一口将整杯红茶灌进肚子,放下茶盏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对雷震寰说道:
  “武术套路,擂台切磋,健身气功,醒狮表演,斗狮夺青和鼓艺交流这六项中,武术套路怕是有些难度,倒不是社员们不会打些套路,而是我们师兄弟教拳时却是按照上一代教头传下来的方法,多是讲究实战,光武国术社成立时,教拳就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开馆授徒,而是培养奔赴战场慷慨赴死的国之志士,所以多是传授对打杀敌之法,所以,这擂台切磋反而把握大些,有七成把握。”
  魏开新开口说擂台切磋这一项光武国术社有七成把握,让霍东峻忍不住看向面前的几位教头,这些人都不是言辞夸大之徒,说不定话中还更谦虚些,魏开新说有七成把握夺下擂台切磋这项武状元,其他三人都没有插嘴,显然是对魏开新的话表示赞同。
  七成把握,加上这些人谦虚的人品,霍东峻在心里估算这七成差不多已经等于是对擂台切磋这一项十拿九稳。
  “健身气功这个不用说,真正练武之人不会去在意,我看新加坡气功研究会倒是能夺魁,武学气功和健身气功不可同日而语,这项目詹师兄虽然报上名,也是让社员们去展示一下琼派武学气功而已,对夺魁毫不在意,至于醒狮表演,斗狮夺青,鼓艺交流,这三项,如果聂荣飞的北胜蔡李佛真的不参加,整个新加坡其他武馆能和光武国术社斗狮的,最多三家而已,夺魁也有六七成把握。”魏开新挠着头,像个没有气场的渔夫一样,唠唠叨叨的说完。
  雷震寰和霍东峻对视了一眼,显然都领会了魏开新的话,那就是除了健身气功和武术套路,其他四项,光武国术社都有不小的把握去夺下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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