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有盛总的“树咚”事件打岔，路仁佳一时间忘记了刚才纠结的餐费问题。赫助理还有工作要忙，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很快便在空中花园分开。
赫莲乘电梯回到办公室处理工作，路仁佳则在享用完美味的咖啡与蛋糕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楚丰大厦，开电驴回到比较熟悉的西城区，继续送她的外卖。
她属于比较有良心的商家，一把破伞实在拉不下脸要太多钱。跟路泽天做的那笔生意，扣除成本只赚了90块，距离达成每日150的kpi还有差距。
因此，今天没法像昨天那样躺平歇息，剩下的时间，她得继续辛苦搬砖。
……
下雨天点外卖的人很多。路仁佳从中午开始上工，一整个下午，手机后台陆陆续续接到各种各样的订单，竟然始终没有停过。
直到接近傍晚，电驴没电了，她才从无休止的订单中解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
忙碌了大半天，本来还以为今天肯定赚了不少。回到家打开后台一查询，得，单子确实跑了挺多，但有两单因为不熟悉路况超时了。这两单被平台扣掉了40%配送费，其中一单的顾客比较难搞，还给她打了差评。
路仁佳不知道穿越前的世界是怎么个规定，反正在异世界，外卖员得到差评是件很严重的事。第一次平台会念在你是初犯，网开一面免予处罚，但从第二次起，外卖员收到差评就会被平台扣走一大笔工资，四舍五入相当于半天白干。
路仁佳的第一次差评免惩罚在昨天的抢车事件中用掉了。今天的差评扣了她45块，扣完后她的日工资瞬间缩水，只剩下可怜巴巴的116块。
呵呵，就这点收入，还不如去卖伞呢！
上下午的战绩对比太惨烈，路仁佳一个心理失衡，登时气得连觉都不想睡了。
她打开脑内书架，找到那本新解锁的《狂少的夺爱游戏》，以做学问的严谨态度，连夜将小说翻看了好几遍，边看边在纸上刷刷做笔记。
正如小说标题反映的那样，新书讲述的同样是个无比狗血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男女主角，便是白天见到的盛骁盛总，和律所的实习律师苏软软。
两人的相遇是在一张酒桌上。
彼时的苏软软还是一名法律系在读的大四生。她的好友因涉世未深，被一名富家少爷以恋爱为名用花言巧语哄到了酒桌上陪酒。
出席酒宴的全是些有权有势的二世祖。他们强迫好友给圈内有名的“狂少”盛骁敬酒，好友感到害怕，去厕所打电话召唤了正义感爆棚的苏软软。
然后盛骁就被突然出现的苏软软用红酒洗了脸。
【透过眼前淋漓滴落的酒液，盛骁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大闹酒桌的女孩。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动手，更别提一个女人了！
明明应该感到愤怒，立刻反击让她尝尝滋味的，但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是接触到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小腹便涌上一阵涨热。
澎湃的热意烧得他呼吸滚烫，理智失守，只有一个念头翻滚在脑海——该死，他居然对那个疯丫头起了反应！
……】
这段烂俗的初遇戏码路仁佳是顶着张“地铁老人看手机”脸看过去的。
经历了泼酒事件，盛骁对苏软软这个“特别的女人”上了心。打听到她进了律所实习，他假公济私，以聘请顾问为名将苏软软连带她师父一起打包到了自己公司，并借机对苏软软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可惜苏软软对盛骁这位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印象很差，面对他的追求，她总是不假辞色。几番告白遭拒，盛骁犟脾气上来，就把她给摁树上强吻了——没错，就是今天路仁佳撞见的那场“树咚”。
而就在“树咚”后没多久，一段蕴含着绝大商机的剧情发生了：
被拒绝的盛骁愈挫愈勇，追求的攻势越发猛烈。他偷看了苏软软月月圈，发现女孩曾发过某奢侈品牌的一条经典款手链图片，许愿说等拿到工资要买来犒劳自己。
盛骁记下了那个品牌，转头便动用关系高价买到了该品牌推出的最新款手链。他带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再一次于空中花园约见了苏软软，苏软软不堪其扰，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当着盛骁的面，直接把那个礼盒扔进了垃圾桶。
！！！
记住这里，要考，后面要考！（狂敲黑板）
路仁佳看到这激动得差点没喘上气——天老爷，那可是价值60000+的玫瑰金镶钻手链啊，今夏新款，全新未佩戴！
这么好的东西，苏软软说扔就扔，偏偏盛骁财大气粗，见她当面把礼物丢掉，也只轻飘飘说了句“既然送了你，就随你处置”。
男女主两人各有各的骄傲，都没有去捡那条手链。路仁佳合理推断，原著中它最后大概率便宜了某位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而现在，既然被她知晓了这段剧情，那么不好意思，这泼天的富贵合该进她路仁佳的口袋啦！
嘻嘻……
第6章 送外卖
次日上午，路仁佳骑着电驴穿越大半个灞综市，又一次来到了楚丰大厦。
她在二手软件上查过，目前一条八成新的梵格丽卡手链能卖到原价的七成左右。她的是最新款，还未佩戴过，卖个八成价不成问题，运气好九成都能想一想。
哪怕保守一点，按保底八成折算，只要路仁佳能把手链捡走，转手她就能血赚将近五万块——五万块呐，顶她送一年外卖赚到的工资！
不过这笔钱也不是想赚就能赚的，其中存在的最大问题是，路仁佳不清楚“扔礼物”剧情发生的具体时间。
——是的，没错，又是这个问题！毕竟小说不是日记，不可能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发生某某事”这种格式把故事发生的所有背景条件罗列得清清楚楚。路仁佳举着放大镜对小说一通研读，上下文都快被她翻烂了，最后也只能确定扔礼物这段剧情发生在“树咚”后不久，时间是某个工作日上午，地点在楚丰大厦的空中花园。
更具体一点，所谓的“某个工作日”究竟是哪天，她就不清楚了。
这意味着想稳赚这笔飞来横财，路仁佳必须花时间老老实实在空中花园进行蹲守。尽管这样做会影响到她送外卖，但只要做成，她觉得那点损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毕竟那可是五万块，整整五万块啊！
吸溜……
路仁佳摩拳擦掌，踌躇满志，连每天的蹲守方案都做好了。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赚大钱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差点遭遇挫折胎死腹中。
彼时，她刚穿过楚丰大厦底楼的自动门，来到上楼的电梯前。还没来得及伸手按电梯呢，一名身穿衬衫西裤、腰部别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忽然走到她身边，礼貌地叫住了她。
“您好，女士，请问是外部访客吗？”
“是的。”
“好的，女士。是这样的，为了保证租户的安全，大厦有规定，外来人员进入需要先进行访客登记，还请您随我来。”工作人员微微弯腰，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仁佳有些惊讶：“要进来这么麻烦吗……我只是想去22楼空中花园逛逛，也要做登记？”
“需要的。22楼空中花园属于内部设施，并不对外开放，您想要进入同样需要做登记。”
“那好吧。”路仁佳回忆了一下，确实，昨天赫助理没有直接把她带去楼上，而是先去前台替她填了个什么单子——可能异世界的cbd大楼就是这样，管理会比穿越前的写字楼严格？
“女士，请在这里填写您的个人信息。”工作人员把路仁佳带到前台，一位瞧着很是精明干练的前台小姐接待了她，递给她一张表。
路仁佳扫了眼表格，内容挺简单，姓名、联系方式和身份id，她唰唰几笔就填完了。
前台收走表格，在电脑上进行登记，同时询问：“您事先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那请问您此次来访是要找谁，请把对方的公司和姓名、职务等信息告诉我们，方便前台与对方确认信息。”
路仁佳惊讶：“这些必须要吗？我先前也说了，我只是想去22楼空中花园逛逛，不去别的地方。”
“是的，路小姐。为了确保租客的安全，我们将核实来访者的所有个人信息。另外，空中花园属于内部设施，并不对外开放，您若是没有楼内的工作人员引路，按规定，我们不能将您放行。”
“……”
不是，这什么楚丰大厦，就算入驻的大企业很多，也没必要管理得这么严格吧！这是把所有外来访客都当贼在提防啊……
路仁佳皱起眉。
她本来想随便报个人的名字，比如赫莲，再比如冯雪凝路泽天之流，熟读小说的她都不用翻书，就能很快说出他们所属的公司和各自的职务，扯来做幌子再好不过。然而，大厦的工作人员实在太负责了，她们不仅会登记访问信息，还会同内部进行确认，路仁佳又不是真的约了这些人，前台的电话一打，不就穿帮了吗？
外部访客不允许进入，不知道外卖员是否也要遵守这条规定……也许她应该先退出去，然后换上外卖制服，接一份送到楚丰大厦的订单？
正当路仁佳心生退意，打算换个方法蒙混进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温和男声忽然在身后响起，帮女孩解了围。
“路小姐的话，是来找我的。”
路仁佳闻言猛地回头，看到赫助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侧后方。
青年的手中拿了只公文包，身上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上班路上经过。撞上女孩讶异的目光，他遥遥朝她颔首致意，同时脚下步子一转，加快速度朝前台这里走来。
“非常抱歉，路小姐，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居然忘了给您留下我的联系方式。昨天的那件事，您如果还有需要修改补充的协议条款，请尽管提。”一边走，青年一边适时流露出几分歉意，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在接待一名生意上有往来的客户。
路仁佳被他精湛的演技所带动，也迅速进入了状态。她站直身体，学着穿越前公司里那位销售部长的调调，像模像样地说：“没关系。昨天的那份草案，我确实有几点细则需要修改——我们还是去空中花园吗？”
“就去那里吧，记得您很喜欢那边的咖啡。”
说罢，赫莲偏转过头，望向前台：“我是金路实业的总裁助理赫莲，工号：xxxxxxx。请把路小姐的内部联系人登记为我吧。”
“好的。”
有了赫莲的帮助，这一次，前台很快就完成了对路仁佳的登记，爽快放行。
“谢谢你，赫助理，要不是有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电梯门关上，路仁佳立刻放松了挺直的腰板，压低声音同赫莲道谢。
“不用谢，路小姐，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赫莲朝女孩笑笑，手指按上22楼，“您是去空中花园对吗，我带您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会耽误你工作吧。你到22楼直接放我下去就好……”路仁佳连连摆手，话说到一半，想起大楼离谱的安全规定，又拍着胸脯承诺，“你放心，我在22楼稍微坐一会儿就走，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其实我刚才接到路总的短信，他说冯秘书今早没用早餐，希望我买一些送上去。我带您去空中花园，刚好能顺路打包一些甜点。”赫莲将手机朝女孩晃晃，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啊……这样啊，那你也挺惨的，总是需要做很多与工作无关的事——话说你买东西的钱是可以报销的吧，不要傻乎乎付出不求回报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穿越前路仁佳公司有位抠门的部门领导，经常吩咐新来的员工买这买那，钱却老是拖着不给，就是吃准了那些新人脸嫩不好意思讨要，特别可恶，路仁佳就差点上过当。
可能她这句话太小家子气，又或者听起来就很傻，路仁佳刚说完就看到赫莲的瞳孔陡然放大，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怔愣。片刻后，青年回过神，微笑点头同她保证：“您放心，我会收好小票，回头找路总报销的。”
分明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青年的回应却格外认真。
路仁佳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嘴，担心给人留下爱说教的坏印象。看到赫助理这个反应，悬着的心落了地，与此同时，一种被在乎被认同的喜悦飘飘悠悠，肥皂泡一样从心底冒出，不知不觉，女孩总是丧气耷拉的嘴角也朝上翘了起来。
她也不是喜欢才当路人甲的。哪怕平凡如她，也会渴望别人的关注和赞同……从这个角度看，赫助理可真了不起，不仅把工作处理得仅仅有条，还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每一个人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春风拂面的舒适温暖。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世上真的会有人讨厌赫助理吗……
“叮咚”，交谈中，电梯到达22层。
金属门发出一声轻响，向两侧打开，路仁佳跟在赫莲身后，再次踏足了环境清幽的空中花园。
路总要的甜品在咖啡店就有卖。
提起咖啡店，路仁佳回忆起昨天吃的蛋糕和咖啡，她当时还问过赫助理多少钱，想把钱转给他的，结果被盛骁和苏软软一打岔，她就给忘了……不知道赫助理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希望他也忘记了，不然总觉得有点尴尬。
话说，是错觉吗，好像从认识的那天起，赫助理就不断在请她吃东西哎……这让她想起穿越前住她家隔壁那位老婆婆。身为退休教师，老婆婆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买一些糖果装兜里，看到镇上的小朋友路过，她会朝大家招招手，然后笑眯眯地给孩子们发糖吃。
到了赫助理这儿，因为他实在是太温柔知礼、太良家了，不仅仅是小朋友，路仁佳甚至怀疑，哪怕一条狗路过赫莲脚边，都要被“赫奶奶”捞起来往嘴里塞上一点吃的！
这不，两人才刚走到咖啡店门口，路仁佳都还没想好要用什么借口偷溜呢，赫莲已经对她发出了一起进店的邀请。
作为一名社交满分的金牌助理，他很显然看出了女孩的自尊与窘迫，在此使用了一个让路仁佳无法拒绝的理由——“甜品是给冯秘书买的，如果有同为女孩的路小姐帮忙选择，想必会更合冯秘书的胃口。”
他都这样说了，路仁佳哪里好意思说“不”。而她这一帮忙，赫助理这样看重礼仪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给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