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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徘徊

  张廷玉猛一哆嗦,慌忙的跪下,“微臣不敢。皇上恕罪!”
  康熙气哼哼的敲击着案几,“不敢最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岳思盈,你可听清了?你可还有话要说?”
  哈!哈!哈!
  我心里一阵发冷,原来如此!
  怪不得我的小石头,小心怡成了兆佳氏嫡出所养,他这是杀鸡取卵,杀母夺子呢!
  好手段!
  好个圣明的康熙皇帝!
  好个千古一帝!
  把别人算死了,灭尽了,他也就成千古一帝了!
  谁能想到,我这一天之间的遭遇如此戏剧丰满,一天之间,天上人间。眨眼的工夫,我即将要走完了一生的路程!
  死就死吧,反正我已心如死灰,生无所恋,了无牵挂了。我受够了,熬不下去了,也不想再熬下去了。
  既然生亦无欢,又何必留恋?
  不如归去!
  我原本无罪,今又无心求命,是以决定宁死也绝不乞求讨饶,死也要死的坦荡有尊严,我心意坚定,慷慨呈词,“回禀皇上,民妇无辜,但是,民妇认罚;民妇心中有冤,但是,民妇不再喊冤!惟有一求,请皇上放了我的弟弟,给我岳家留条根苗。民妇知道,整件事情由我爹爹而起,我愿意用我的鲜血给皇上一个交代,拔除这根入骨侵血的毒刺,我岳家已经家破人亡,民妇只希望这件公案至此结束。敬请皇上成全了民妇这最后的心愿!”
  伏地谢恩,我死灰般的心中还有一丝温暖的亮光,“妈妈,可怜的妈妈,你苦命的女儿马上可以回来孝敬您了!”
  我这里正哀哀辞别心里的一切不舍,不料想,在一阵嚎啕声中,弘昌牵着小石头扑爬连天的冲进门来,弘昌扑过去给康熙皇帝拼命的磕头,“皇爷爷开恩,您饶了我盈额娘吧,盈额娘救了太后老祖宗呀,您开恩呀,皇爷爷!”
  小石头则是直接扑到我的面前,“妈妈,你怎么不为自己辩白,您为什么要坦然求死?你不要我与妹妹了吗?您醒醒呀?看看我呀,我是小石头呀?”
  我的心被小石头哭得一阵绞痛,都快疼死我了,我紧紧的搂着小石头,可怜的小石头,带着记忆出世,心里的疑惑痛苦不能对人言讲,最亲的人当面不能相认,我是唯一可以帮助他理解他的人,现在也要离开了。
  君叫臣死,我焉敢不死?面对蛮横强大的康熙皇帝,我又能怎么般呢?
  “小石头乖,别哭,听妈妈说,皇上金口已开,有道是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你好好的听话,帮助妈妈好好的照顾妹妹,妈妈死了也会感谢你,祝福你,保佑你!你记住了,你永远只是妈妈的好儿子!”
  我在暗示小石头,转世的事情,属怪力乱神类,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说了出来,不但与事无补,还会葬送自己的性命。
  小石头只哭得天昏地暗,声嘶力竭,“可是妈妈,我不要你死,小石头要你活着,妈妈您为什么不争取活着,要认命就死?小石头记得圣人说过,君虽尊,以白为黑臣不能听;父虽亲,以黑为白子不敢从,是为臣子之道也。您快告诉皇......皇爷爷,您没有错,您有功,您有救驾之功呀?妈妈,您说呀,您辩呀?妈妈,小石头不要您死!妈妈,您死了,小石头与妹妹怎么办呀?妈妈......”
  小石头有我可怜他,谁又来可怜我?我搂着他想劝说,可是喉咙噎得生疼,说不出话来,惟有与他哭成一堆。
  弘昌依旧拼命的磕着头,乞求着,哭声喊声响成一片,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康熙大声呵斥着,让人拉开弘昌与小石头,可是侍卫只敢将我们团团围住,并不敢动手拉扯。
  见了团团围困着我们这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我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我不能让两个幼子为我陪葬,他们还有大好的前途,大把的风光日子要活。慌忙搂着两人安慰。待他们哭声稍小些,我给康熙真心实意连磕两个响头,不等康熙发话,仰脸直对康熙大帝,“罪妇认罪伏法,弘昌小石头年纪尚小,且念他们童言无忌,乃无心冒犯,也请皇上念在他们俱是皇家血脉,网开一面,不要追究他们。”
  见我认罪,小石头再次哭叫的声音哽塞,“不要,妈妈,你不要认罪!不要死!”
  小石头兄弟俩的撕心裂肺般的嚎啕,惹来了原本围在老佛爷身边的一干人等,首先冲进来的是十三与小十七,接着是四爷与其他的一些阿哥。
  小石头回头扑向他认为可以救我性命的冷面王,“四阿玛,求您救我妈妈,皇爷爷要杀我妈妈。”
  弘昌却扑向他的阿玛十三,“阿玛,您可来了,儿子就快顶不住了。儿子没用,没保护好盈额娘。”
  十三闻言,“扑通”一声跪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皇阿玛开恩,无论盈盈犯了什么罪,她的罪过都由儿子担着,您要杀就杀儿子吧,求您饶了盈盈,皇阿玛,求求您,您开恩,咳咳......咳咳......若盈盈他们母子没有了,儿子活着也没意思了。您若不饶恕他们,就请您也赐儿子一死,儿子情愿跟他们一块去。”接着便拼命的磕头。
  我惊呆了,这雪球越滚越大,扯蔓牵藤,人越陷越多怎么得了?连忙厉声撇清,“十三阿哥,我犯错关你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各人犯法各人顶罪,你凭什么帮我顶罪,带着你的儿子回家去,一家子好好过日子,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自己犯罪,自己担着。你就当我没来过,你也从没认识过我。”
  冷面王上前按住十三,低声呵斥,“你也跟小石头一边大不懂事么?事情还没弄清楚,在这胡咧咧添什么乱,说什么一起死?要一起好好的活着才是正经。好好的跪一边去。”自己拦在十三前面跪下,“皇阿玛,才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您老人家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杀十三弟妹?她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让您老人家如此大动干戈?您说出来,让儿臣帮您排解排解,也免得您窝在心里,伤了龙体。”
  康熙气的声音走了样,像狼一样嘶嚎,“张廷玉,你告诉他们!告诉这些个逆子,他娶的好老婆,生的好儿子!是如何对待君父老佛爷的!”
  “是,微臣遵命,事情是这样的......”张廷玉一番解说,众人恍然大悟,一时之间都闭了嘴巴。场面静得吓杀人。
  小石头再次打破沉寂,“可是,是我的妈妈与四妈妈一起救了老祖宗的命呀!”
  冷面王立马抓住机会追根究底,“小石头这话怎么说?告诉四阿玛。”
  “我跟在妈妈身边,听妈妈与四妈妈商量着要救老祖宗,四妈妈开始有些担心,妈妈却说她有把握救得活老祖宗,说跟妈妈的师父学习过,知道如何救人。四妈妈就帮忙抱住老祖宗,妈妈就给老祖宗拍击后背,后来,老祖宗在妈妈的帮助下,咳嗽出一大口脓痰缓过来了呀,就会说话了!妈妈就被抓起来了!”
  冷面王再次磕头,“皇阿玛,据小石头的说法,十三弟妹乃是救人,是真是假,传来那拉氏与太医两人一问便知,十三弟妹平时最是敬爱太后老佛爷,与老佛爷祖生两人亲如骨肉一般,绝不会无故犯上,对老佛爷不敬。儿臣愿意以身家性命为十三弟妹担保,望皇上彻查此事,务必无枉无纵才好。请皇阿玛开恩!”
  小十七也跪下,“儿臣也愿为十三哥嫂担保!”
  接着十霸王与八贤王一并跪下求情也说愿意担保,美人九也跟着求了情。后来所有在场的人都跪下了。
  我哭了,这次哭,是因为感动,为这些我平时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感动的哭了!不管死活,我又欠了一大笔人情债!我将如何还他们?我又如何还得清?
  爆唳的康熙渐渐安静,最后终于松口,让人去传太医与那拉两人,康熙面色森冷的口发严令,让人不得多发一言,走漏消息半点,提头来见!
  他这是不相信那拉,怕他与太医串供帮我脱身,其实,今时今日,能不能脱身,我已经无所谓了。
  待康熙吩咐张廷玉一声转入隔壁去歇息,众人安静的等待结果之时,小石头再次挑起一事来,“四阿玛,侍卫刚刚还打了我妈妈,捆了妈妈,踢了妈妈的腿杆子。”边说边上前指认一人,“就是他,就是他踢了妈妈一脚。”说着连踢了那人几脚。
  十三霍然起身,冷面王拽了十三重新跪下,并用眼严厉的扫了小石头一眼,小石头乖乖回到我身边,委屈的看我一眼不做声了。
  我抱着他拍拍以示安慰,我得谢谢他,没有他我这会儿或许已经不会喘气了!虽然我已经不在乎了!
  待那拉与太医被寻来,康熙再次转出来坐阵,那拉、太医两人与康熙行了叩拜之礼,再见过各人后,张廷玉站着问案,“下官奉命问雍王妃的话,请雍王妃把十三侧福晋赶到老佛爷身边后的所作所为复述一遍,最好原话转述,不要增添,也不要删减。”
  那拉答应一声,原样描述了当时情形,听她之言,当时场面及其混乱,他也没听清楚到底是谁发话,听她的言下之意她也并不知晓当时发话之人便是康熙。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张廷玉便转而询问老佛爷的病情,当时的情况太医如果在场将会如何医治。
  宁太医叩头答道,“老佛爷是因暑生痰,因暑生痰,独见于夏季,乃火热所化。触之则生暑病,暑耗伤津液,炼液为痰,暑邪易挟湿,暑热蒸化湿浊,化生痰邪。体内多痰多湿之人,外暑蒸动体内痰湿.体态肥胖痰湿偏盛之老人,夏日之暑,最易诱发痰湿病症。救治的方法,倘若病症较轻,只是气闷多痰,胸闷压抑,可以半夏、茯苓、少加甘草混合碾碎成粉末制成消暑丸服用。或者用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紫雪丹、苏合香丸,豁痰开窍亦可。”
  张廷玉追问,“若是病人喉咙被脓痰堵塞,双目翻瞪,口不能言,四肢战抖,将要如何救治?”
  “这个老奴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闻过,按医理来说,须得先行想办法让病人把堵喉的脓痰吐出,方能进行药物治疗,否则,病人脓痰堵喉久了,一口气接不上,就有性命之忧,有很多老人因此不治谢世。奴才听闻老佛爷刚才就是这般,奴才正要请教,不知是那位高人施以援手,幸亏施救及时,否则贻误时机,神仙难救。那我们太医院罪过就大了。”
  宁太医的话让在场各人均松了口气,惟有康熙脸上喜怒难分,康熙不发话谁也不敢出声,现场再次寂静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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