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4章 力量！力量！
萨格拉斯之墓，这片遗迹就宛如张着巨口的暗影野兽一般，时隔十余年，再次吞噬了一批新的来客。
看着那湿漉漉的墙壁，那挂着半腐烂海草的精灵雕像，雷德的精神又有些恍惚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带着他手下剩余不多的术士们进入这里的景象。
这是古尔丹的记忆。
但一切都不同了，现在在他身边的不是那些战战兢兢的兽人术士，而是一群穿的像铁罐头一般的地精步兵，照明的也不是用邪能火焰点燃的火把，而是这些地精手中枪械上加装的探照灯。
雷德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强行融合古尔丹之颅的后遗症，那个术士虽然死的很彻底，根本无法在灵魂层面抗拒他的吞噬，但在面对某些场景时他的记忆依然会时不时地干扰到他，就好像古尔丹的意志还没有消散一般。
再度睁开眼睛，纷扰的幻象暂时消散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岔路口，地精步兵们面面相觑，领头的一个对着雷德龇牙咧嘴地笑了笑，“你似乎挺熟悉这里的，麻烦带下路吧，黑手先生。”
是叫螺栓的家伙，雷德怀疑这只是个代号。
地精没有说错，雷德确实对这里比较“熟悉”，他现在甚至能能够感受到那从这片废墟深处传来的，力量的呼唤。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跟我来。”他对地精们说道。
这片废墟曾是万年前暗夜精灵城市苏拉玛的一部分，在天崩地裂中沉入海底，万年过去，历经海水侵蚀，这些断垣残壁多多少少还残留着上层精灵的建筑风格，只不过无论是地精还是雷德·黑手，都不可能去欣赏这样的历史遗风。
事实他们并不关心这片遗迹的来历，而只在乎其中东西。
“这里的气味可实在是糟糕，让我想起了加基森的下水道。”众人走了一段路之后，一个地精士兵忍不住说道。
“加基森的下水道很糟糕吗？”他的同伴好奇地问道。
“当然，那里的老鼠可以长这么大。”第一个地精比了个夸张的大小。
这一番闲扯让大伙儿压抑的心情放松了一会儿，这种环境实在是怪让人紧张的。
然而代号为扳手的地精队长脸色猛然一变，“闭嘴！”他突然大吼道。
士兵们下意识地安静下来，而这时候他们也听到了那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显然他们惊扰到了什么。
几道探照灯立刻照射过去，“还楞什么？开火！”扳手继续吼道。
亮白色的射线从地精们的枪械中射出，一闪而逝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眼，浓郁的神圣气息让雷德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竟然是……圣光？这些地精使用的竟然是圣光能量武器？
发出声响的只是一只落单的地狱犬而已，在这样的集火下，它连半秒钟都没有撑过就变成了一堆焦炭。
但是这意味着他们向废墟里的生物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一波又一波的怪物涌了过来，地精步兵小队表现出了卓越的战斗力，那身动力装甲可以保护他们免受大部分伤害，而圣能射线枪对恶魔有着相当的致命性，雷德看到那些地精偶尔会停下射击，更换射线枪中镶嵌的水晶，显然那就是“弹药”。
真是有趣，雷德心想，他之前有见过这些地精使用过用某种蓝黄色的能量粉末作为火药的枪械，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更超乎预料的。
一个宛如小山般的身影出现，低沉的嘶吼夹杂着厚重的呼吸。凭借这些年对恶魔出色的了解，雷德判定那是一头深渊领主，等阶并不算高，但是因为是在如此狭小的环境，因而看起来有些恐怖。
地精们显然没有这样的见识，在他们的眼中这只是遇到了一个强敌，他们大呼小叫着，不少人骂骂咧咧地扔出了什么东西。
雷德隐隐约约听到有地精喊道：“尝尝圣光手雷的厉害，恶魔！”
圣光手雷？
就好像一个微型的太阳在这狭小的空间诞生，爆炸产生的气浪让雷德的黑袍飞舞，接着就被感觉身体陷入烈火的灼烧中一般，大惊之下的雷德连忙后退，此时他的长袍已经变得非常破烂，皮肤上也有焦黑的印记，显得非常狼狈。
而另一边，哪还有深渊领主的影子。
“哦，抱歉，黑手先生。”螺栓以懒洋洋地说道：“忘了提醒您L-47型圣光手雷的确切爆炸半径，毕竟你也是会受到圣光的严重伤害的。”
他身后的地精步兵当中传出低低的嗤笑声。
雷德脸色一寒，但考虑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他也就没有和这些地精计较，他现在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地精是从哪里搞到圣光能源制造武器的。
难不成加鲁维克为了这次冒险，特地向人类教会支付重金来寻求帮助？
雷德不动声色，“我已经感知到那件宝物的确切位置了……你们跟我来。”
接下来的路程并不算轻松，恶魔越来越多，虽然不成规模，但是地精步兵小队弹药储备急速消耗，在充能水晶和圣光手雷都只剩三分之一后，螺栓他们开始打退堂鼓了。
只有蠢货才会要钱不要命，正常的地精可都是把自己的生命视为最宝贵的财富。
雷德只能尽量地安抚他们，凭借古尔丹的记忆带着他们经过了一条又一条密道，躲开了大量的恶魔，在接连发现几批古代黄金之后，地精们的情绪才变得平和起来。
雷德注意到那几个地精队长在记录这些密道的位置，他没有说什么。
前方的道路出现了水流，他们看到了一片水潭，这里似乎是一条地下暗河，连通着海洋，有一些盲眼鱼人之类的怪物，不过很快就被解决了。
雷德深吸了口气，“我感觉到了，它就在我们的前方。”
他的内心充满了火热，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萨格拉斯的力量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获取，必然有强大的守卫，这些守卫即便在杀死古尔丹的时候有所损伤，也绝不是可以无视的。
而正也正是雷德千方百计地让地精步兵小队跟着来到这里的原因，他需要他们来对抗这里的守卫，为他争取时间。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个宽敞的殿堂，邪能的气息是如此的浓郁而美妙，让他几欲沉醉，而地精们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身后，虽然他们身穿坚实的动力铠甲，但完全一副要拿兽人当肉盾的样子。
希望这些全靠装备的地精帮助对抗恶魔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但雷德别无选择。
没有任何攻击，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雷德神情紧张，犹豫了好一会才探出身子向里看去，他立刻就被那巨大的绿色宝石吸引了。
萨格拉斯之眼。
这当然不是萨格拉斯本人的眼睛，而是他部分力量的凝聚，这其中涌动的邪能让雷德几乎迷醉。
这就是古尔丹当年要拿到的东西，真正的力量。
但是很奇怪，萨格拉斯之眼就这样孤零零地悬浮在半空中，周边没有任何的守卫，就好像是专门等待着他一般。
从踏上破碎海滩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出现了不少怪异的情况，但是雷德现在满脑子都相当是力量，完全忽略了这些细微的不正常。
他拿到了古尔丹之颅，吞噬了古尔丹的灵魂碎片，于是就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古尔丹性格的影响，对力量的渴求发自骨髓，甚至会吞噬理智。
他不再隐藏自身，一步步向着萨格拉斯之眼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地精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出声，似乎就等着看好戏。
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当雷德触碰到萨格拉斯之眼时，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雷德精神沉浸在萨格拉斯之眼中，他迫不及待想吸取其中的力量，但却受到了阻挠，萨格拉斯之眼本身似乎还残留了一些意志，但并不强。
快了……快了……雷德安慰着自己，只需要一点时间，他就可以瓦解这股意志……
他的意识沉浸其中……
在他身后，三个地精队长彼此交换了下眼神。
“他现在就像摸女人和黄金一般地摸那块石头，我们该怎么办？”扳手问道。
“反正按照老板和大老板的意思，我们只需要保证他到达这里，至于接下来的事就只有看着他表演喽。”螺栓耸了耸肩。
“别放松，我总感觉还会有别的麻烦找上门来。”一直沉默寡言的铁锤突然说道。
地精步兵们分散开来做出警戒的姿态，不知为什么，有几个枪口正对着里面的兽人。
然而无论地精还是兽人都没有想到，距离他们不远处，一群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家伙出现了。
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个漆黑水潭显然与大海相通，而现在，来自深海的恐惧从其中浮现。
随着不可名状的嘶嘶声，一个接一个的半人半鱼怪物从水中浮出，他们的身体构造和人鱼或是美杜莎类似，但没有半分那种传说中生物的妖艳，青黑色的粗壮身躯上布满粗糙鳞片，全身散发着海底淤泥的恶臭。
娜迦，被诅咒的上层精灵，天崩地裂之时暗夜女皇艾萨拉和她的子民沉入海底，随后就成了上古之神的玩物。
他们万年来一直在深海中蛰伏，而现在也终于开始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些娜迦的首领却并不是和他们类似的存在，虽然还保持着人形，但却是更扭曲的怪物，他全身包裹着坑坑洼洼的角质层，全身上下不少处都长出了恶心的触须，只能勉强分辨出模糊五官的脸分外可憎，双眼中散发着黄褐色的光芒，满是杀意。
“复仇……”他低沉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