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反正装哭都不是第一次装了。
  他把烧红的小刀塞给徐颂声,指着自己后背,语气柔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后面子弹我看不见,能帮我把它起出来吗?”
  他主动背过去了,沾满血迹的背部在火光面前被照得格外清晰。
  徐颂声握着刀,手倒是没抖,但是很紧张——她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但她面上还是强作镇定,她以为不镇定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让周澄午自己摸索着去起那颗子弹。
  刀尖被烧红,契进周澄午伤口时,徐颂声眼皮直跳,抬眼去看周澄午。但是周澄午背对着她,徐颂声看不见他的表情,倒是能看见一点他的动作,他还单手撑着脸,脊背微微弯着。
  这种伤口只担心越拖越痛,徐颂声咬咬牙把刀尖摁进去,挑出血肉里面的子弹。
  金属制品表面蒙一层血,被挑出来后滚落徐颂声白裙裙面上,沾上一连串的血点子。
  子弹被挑出来的瞬间,徐颂声听见周澄午闷哼了一声,肩膀紧绷。
  她握着刀的手出了汗,声音沉稳的问周澄午:“会痛吗?”
  周澄午绷紧的肩膀慢慢松开,回答:“不痛,还有一颗,也挑掉。”
  挑出一颗子弹后,他背上伤口血流得更厉害。流出来的血太多,徐颂声有点找不到第二颗子弹——她怕挑错,所以上手摸了一下确认位置。
  手指碰上去的瞬间,她感觉到周澄午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了许多。
  徐颂声以为他是痛了,没有说话,手上加快速度,找到那颗子弹后下刀。
  有了第一刀作为经验,徐颂声第二刀挑子弹的速度就要快许多。第二颗子弹被挑出来,徐颂声的手上也沾满了周澄午的血。
  她松了口气,垂下手臂,因为紧张过度又突然缓和,徐颂声甚至感觉到有些气促和头晕。
  “……子弹挑完了,你自己把伤口处理一下……这个还你。”
  徐颂声把血污的刀扔还给周澄午,周澄午忽然抓住她手腕——徐颂声有点意外于周澄午的举动,但也没挣扎,主要是没什么力气挣扎。
  周澄午把她的手拉过去,抓起自己脱下的上衣,用衣服干净的部分擦拭徐颂声手心沾到的血迹。
  徐颂声看了眼周澄午抓着的那件衣服——半边染了血,又被他抓得皱巴巴。
  徐颂声:“你打算怎么包扎伤口?”
  周澄午视线仍旧专注在她脏污的手心,头也不抬的回答:“不用包扎,那点伤口放一放就会自己好了。”
  他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口,只关心徐颂声手心脏了,所以擦得很认真,被卷成一团的粗糙布料,仔细碾过女生掌心和指根。
  但很难擦干净,一些糊上去的血迹不管怎么擦都还红红的粘在徐颂声手心。
  徐颂声手心被他擦得有点痛,眉头一皱很不客气的踢了踢他小腿——周澄午抬眼,眉毛一垂便露出湿漉漉的小狗表情。
  “颂颂干嘛踢我?”
  徐颂声:“你把我弄痛了。”
  周澄午:“可是颂颂你手上还沾着血唉!”
  徐颂声把手抽回来,“这个不重要,我要睡觉了,不准吵我。”
  她没打算听周澄午回答,为了防止周澄午‘顶嘴’,她在说完这句话后,一手按住周澄午的脸,另外一只手在他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原本打算说话的周澄午安静了,只睁大一双眼睛,有点可怜的望着她。
  徐颂声不为所动,抬起周澄午手臂后往他怀里一滚,蜷缩起来开始睡觉。
  周澄午怀里确实很暖和,只是贴上去之后徐颂声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有穿上衣。但是太困了,徐颂声懒得起来,她想没穿衣服就没穿吧,说不定神经病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这样想着,徐颂声摸了摸少年很温暖又柔韧的腹肌肌肉,闭上眼睛困倦睡去。
  一夜无梦,直接睡到天亮。
  徐颂声原本还在指望自己的自愈能力,能在睡一觉后自动痊愈。但在第二天清醒的瞬间,徐颂声知道她这个期望落空了。
  头痛,喉咙痛,鼻塞,浑身无力。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是额头和手心都是一样的温度,徐颂声摸不出来自己现在是否还在持续发烧中。
  昨夜燃烧的火堆现在已经灭了,周澄午正蹲在火堆边,把一些果子埋进火星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里面。
  他背对着徐颂声,又把那件染过血还给徐颂声擦过手的上衣给穿上了。
  那件衣服现在简直皱得没办法看,但架不住周澄午是个衣服架子,宽肩阔背,把皱巴巴的衣服撑起来,像一件风格偏锋的时尚。
  他忽然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一个被火堆烤得半熟的果子,掰开,问徐颂声:“吃早饭吗?”
  徐颂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有喉咙一阵刺痛。她捂着喉咙皱眉,没有再尝试说话,伸手接过周澄午掰开的那半个果子。
  这是徐颂声第一次吃烤熟的果子,好不好吃她根本尝不出来,病中的舌头没有味觉,咬下来的一点果肉在嘴巴里被费力咀嚼,但到了要下咽的时候仍旧咽不下去。
  喉咙太痛了。
  徐颂声把剩下的果子放回周澄午手上,指指自己喉咙,用手指在地面写字。
  【我喉咙哑了,不能说话,吃不下去,这个岛上有淡水水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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