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吵架,然后闹掰
等吃完甜点,我们俩又开始投入手工制作。我在专注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我有些头晕目眩时,第叁次抬头往窗外看,血红黄昏的晕光也蔓延在整个房间之中。
我看时候不早,从凳子上起身,屁股一阵一阵发痛,“我该走了。”
我顺眼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有些困惑,指针指向一点,而之前吃完饭的时间也是一点左右,难道是表坏了?
我又看了看窗外的夕阳,又看了看依然正常运行的钟表,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的手表。
直到我打开手机,50+的消息和99+的未接来电,还有那最上端显示的凌晨一点,我的大脑几乎宕机了。
傅云逸也看见那时间,面露惊讶,“唉呀,都这么晚了。”
我又看了看那窗外的夕阳,有些语无伦次了,“不是,这?啊?”
傅云逸向我解释:“这个只是一个投影而已,要比正常时间慢个几倍,还能调冬夏天不同的日夜时间,是我们研发的新技术。”
随后,傅云逸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着笑道:“你难道真的觉得地下室能看得到地表上的夕阳吗?”
我现在明确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差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给楚堰打电话。
几乎是一秒,楚堰就接起电话问道:“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楚堰喘着粗气,第一句话不是斥责,而是真的担心我出了什么问题,声音有着担忧和焦急。
我心里被刺了一根刺,再拔出去时,愧疚和歉意从那细小的窟窿里涌出,但我还是思考解释现在情况的最优对策。
夫人他们肯定去顾家找过我,也知道我从来不在那里,没有任何借口能解释我现在正在做什么。我不确定楚家对傅家的态度,但楚堰明确表明自己厌恶傅云逸。
这些思考只是一秒间的事情,我想要直接告诉楚堰实情,结果下一秒,傅云逸就拿过电话,用着另外一种声音道:“邹静现在在我手上,不要尝试找她,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等着收尸吧。”
我听着他说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平淡地看着我,随后将藏在口袋里的钱抵在我的头上。
对面的楚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你要我们做什么?”
傅云逸用枪拍我的头,“让楚毅接电话。”
傅云逸示意一个眼神让我离自己远点,自己走到一个角落和对方通话,枪也一直指向我,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我看。
这个房间很大,我和他各自站在房间对角处,我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咬破自己的嘴皮,紧抿的唇被鲜血染成朱砂色。
此刻的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明确感觉到的是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完全相信他,庆幸自己还没有因为这满屋子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放松警惕。
虽然是很久以前下定的决心,我也有一段时间忘记了,但我早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自己反被傅云逸利用,利用自己从楚家得到好处,于是我决定按照这个戏继续演下去。
傅云逸在和电话那头沟通,在杀意带来的前一秒,他才注意到身后的来人,立马侧身先发制人,黝黑的小刀却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
傅云逸的眼角微动,他或许已经感觉到了那把冰冷的刀刃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仿佛随时都能划破他的喉咙。
我用锐利的视线审视着傅云逸,而傅云逸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冰冷的愤怒充斥在我的心头,季霜星也在这时候道:“果然你和我想的一样令人作呕。要不要先去死一死?”
傅云逸也勾起一抹笑,却显得阴森诡异,“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最令人作呕的存在,我无时不刻都想让你去死。”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确定了傅云逸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他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
我闭上眼睛,重新占领主导权,手微微用力,刀刃更加贴近傅云逸的脖子,几乎要划破皮肤,“闭上你的嘴,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说话。”
傅云逸两根手指夹着刀刃,用力将刀移开,游刃有余地笑着道:“你要是觉得杀了我能从这里出去,那你就动手,下一秒子弹就会打穿你的脑袋。”
我冷漠命令道:“挂电话,把我放了。”
“好,听你的。”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周围压抑的氛围也随之消散。
我挟持着傅云逸上楼,有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傅云逸道:“把刀放下吧。”
我依旧没有放手,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傅云逸目光沉沉,轻笑一声道:“你说是你自己跑出来的,绑匪已经被你打晕制服,我也会安排一些恐怖分子说服警察,这样可以吗?”
我重新获得主导权,面无表情地将刀从傅云逸的脖颈间抽离,从别墅外走了出去。我一次没有回头,没有看见傅云逸的表情。
我出了别墅后走了一阵路,让自己栽个跟头,在杂草里滚了一圈,把头发弄成鸡窝,手机砸烂了丢进河里,再给自己浇了一头水,灰头土脸的逃命女孩大功告成。
我走到附近的派出所,佯装慌张告诉自己被绑架了,等联系家人后没多久,一群人就连忙赶来派出所。
夫人不顾我一身脏污,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声音也有些许颤抖:“孩子,没事了,没事啊,太好了……”
楚堰也坐到了我的旁边,低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左手回抱住夫人,右手回握住楚堰,还和贺家姐弟解释自己的情况。
我对他们说的是,我本来想去顾家的路上被绑架了,我一直被蒙着眼罩,没看清楚绑匪长什么样。
我向楚堰问:“哥哥,绑匪向老爷提出了什么条件?”
楚堰摇头,“父亲那时候还在外面应酬,手机静音没有接。”
我没再说什么,等我在警局做完笔录后,众人都纷纷回了家。
我不想去医院,于是楚堰就在家用医疗箱里面的东西帮我处理伤口。老爷还在外地没有回来,客厅间叁人都沉默寡言,估计他们也很想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顾忌太多,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他们是不会问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感觉安心。
想起楚堰给贺仕之涂抹药膏时尤其熟稔的模样,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心神不宁一般,拿着棉签的手微微颤抖。
我注意到之后,就对夫人道:“您先睡吧,等哥哥帮我包完就好了。”
夫人本意是想再陪陪我的,不过我又说了好几句,还是离开了。
我等夫人走后,就握住了楚堰那只颤抖的手,“哥哥。”
楚堰手不再发抖,“我继续弄。”
我没有放开他的手,双手都将那只颤抖的手捧起,揉了揉他的手掌,“哥哥想到不好的事情了?”
楚堰深呼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药直接干吞,“没事,我过会就好了。”
见他不说,我也没有逼问下去,楚堰把手慢慢抽开,“不过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今天你是和傅云逸在一起的吗?”
在一分钟僵持的氛围过后,我点头承认道:“是,我现在后悔了。”
我垂下眼眸,浅笑着继续刚刚的话:“我现在觉得,之前信任他就是一个错误,不如说,信任别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
楚堰继续帮我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你曾经和他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一个字也没说,我在逃避这个问题。楚堰反应过来,眼睛又盈满泪水,“所以你不打算相信任何人,也不想相信我吗?”
“哥哥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点破可不好。”
我无奈笑着,手指抚上他的眼角,“我对哥哥表示怜惜,我想让哥哥变得更好,但是我以前的那些事情是我一辈子都不想诉说的往事。”
“在和……傅云逸重逢之前,他一直都是我遗忘在角落的一个人物,虽然我对他是有记忆的。”
我稍微回忆起那令我痛苦难耐的往事,我的大脑就有一根筋掐着疼,“就算是我信任哥哥,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些事情的。”
楚堰垂下眼眸,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但是你还是没有信任我。”
我无奈道:“哥哥真的知道信任是什么意思吗?”
“信任,是指把自己的期盼附加在别的事物身上,做到了就是没有辜负,没做到就是辜负。”
“期盼别人一直做自己的好朋友,这是对朋友的信任,期盼靠某个方案能拿下市场,这是对方案的信任。信任是对他人行为和意图的正面预期,本质上是一种控制,指使别人去做事。”
我怜爱地摸了摸楚堰的头发,“哥哥之前就是因为太期待别人给你想要的东西,想让别人信任你,才变成那样的不是吗?”
看见楚堰好像又要哭,我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东西了,轻轻抱住他:“哥哥别哭啊。”
楚堰在我肩膀处呜咽着,闷闷道:“我还是想让你信任我。”
我有些无奈了,问他:“如果哥哥没达到我的预期呢?”
“我会努力的。”
我笑了,“那我信任哥哥明天能在早操的时候站到演讲台上领跳。”
楚堰身子一僵,声音越来越低了:“我会努力的……”
我笑得很开心,把楚堰从怀里拉出来,用自己袖子擦他的鼻涕眼泪。
“那我就先信任一下哥哥了。”
我想,只是稍微一点点的信任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楚堰还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夫人就给我重新换了新款手机,我感觉非常幸福,抱着手机傻笑。
季霜星问我:“你摔手机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我嗔怪道:“不要把说得我这么势利眼嘛,我手机是在逃命的时候摔的。”
结果拿到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是老爷打来的,一接通他就问我:“这件事是不是傅云逸做的?”
即使说谎也没有用,而且也是他要我和傅云逸打好关系,我就“嗯”一声承认,老爷就说:“他估计是看出来了,你现在不用和他来往,但是其他的要求依旧要做到,知道了吗?”
“好的,我知道了。”仅仅说了这两句话,老爷就挂断了,看来是真的很忙。想到以后不用和傅云逸相处,我感觉一身轻。
星期一早上的时候,令我有些吃惊的是,我的同桌光速换人了。
本来我还想申请换位置的,但我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旁边是空的,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小心翼翼搬桌子进来,我上去帮了一把,那同学就连忙道谢。
“谢谢谢谢谢。”
“谢”字的字数不太对,我估计面前的男生是结巴了,“不用谢。”
我看着他把桌子搬在自己旁边,紧张地坐了下来,还是不免得好奇问:“你上周是在几班的?”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很怕生腼腆,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驼着背小声嗫嚅道:“……四班。”
我恍然大悟,“那之前坐在这里的人是和你交换了?”
男生点了点头。想都不用想,是傅云逸要求换的,不过班主任怎这么爽快地把入学成绩第一换出去,估计这位的学习成绩也不一般。
所以我问道:“你是年级第二吗?”
见男生又点头,我没再多问,向他介绍自己:“我叫邹静,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叫杨泽,请多多指教……”杨泽小声说完后就坐在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