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而大阿哥因太子之事已经被废了,毕竟万岁爷一直标榜自己‘宽厚贤德’,哪能生出这么一个‘不仁不义,丧尽天良’要杀兄弟、魇镇兄弟的儿子?
而揭露此事的三爷虽因此被万岁爷封为诚亲王,但这个‘诚’字反而更像是讽刺他之意,毕竟这也是‘谋害’兄弟之举。
如今看来,干干净净的那个人只有老四。
屋子里咳嗽声不停,八福晋也一直没走,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夏天天本就热,八爷生着病也不敢用冰,不过一会儿功夫,八福晋朱红色的旗袍就被汗水荫出一团暗红色出来。
八爷扯着福晋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语气中有些歉意,“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又让你受苦了”。
八爷有些不明白,人心都是肉长的,八福晋对他这般,他也对福晋这般,但是他从小就孺慕汉阿玛,娘娘对万岁爷更是一心一意,为何万岁爷对他、对娘娘都是这么狠的心。
八福晋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胸前,“一家人何必说这样外道的话,我小时候苦日子是过惯了的,眼下这样已经很好了”。
虽然没有前些日子的时候那般吐气扬眉,但对比大着肚子奔波的十三弟妹,她又觉得自己日子好过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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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格格院子中的佛堂燃起了久违的佛烟,她身份低,即便是她的亲生儿子的丧礼,与她也并无干系,只能跪在蒲团上虔诚念着往生经。
都说往生经能在奈何桥上护着人,小阿哥年岁小,她多念几遍才能保佑他顺顺当当的过去。
文秀从外头进来,一直悄悄的守着。
许久之后,宋格格才睁开双眼,靠文秀架着坐在了凳子上,她饮了一杯清茶,问道,“福晋对我儿可尽心?”
死后荣哀亦极其重要,福晋即便是为了亲王府的面子,也应该对她的小阿哥尽心尽力。
文秀欲言又止,小阿哥还不算是人怎么大办,但格格已经自苦许久,她不愿雪上加霜,只捡了些好听的来说,“外头来了好些人,都是为着咱们小阿哥的”。
宋格格念了一句佛,又问,“兰院如何?”
文秀更是为难,兰院那边如铁桶一般,里头伺候的人还多是前院那边过来的,他们的人连套个近乎都难,如何才能下手。
“之前福晋那般折磨您,您如何就认定了是耿格格?”文秀着实有些疑惑,格格已经跟福晋不对付了,眼下又添一个盛宠的耿格格。
宋格格锤着双腿,“离当年之事过去这么久,福晋都没有再提抱养小阿哥之事,何必去害他”。
一个活着的阿哥比什么都重要,除非那人膝下已经有子。
定是耿氏。
正院,福晋卸下钗环,满面的哀戚随之而去,只有深深的疲惫,这几日迎来送往,她确实累的不轻。
小丫头提来热水,轻轻褪下福晋的花盆底,试了温度后,小心翼翼的将主子的脚放进热水中,轻轻的揉捏起来。
一刻钟后,小丫头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透,福晋的小腿都已泡得微红,小丫头将福晋的脚抱在怀里,拿细棉布拭干后才行礼退下。
福晋靠在迎枕上,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满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康嬷嬷端了一盏燕窝过来,“福晋,多少用些罢”。
一整天福晋都在忙,中午的时候只捡了两块干点心配着茶水咽了,晚间的时候可能是饿过了,更是没有一丁点儿胃口,此刻缓过来劲之后,当真有些饿了。
福晋伸手接过鹊桥仙渡青瓷小碗,拿着汤匙慢慢的搅着,银耳炖的黏胶胶的,被扯出细丝,“宋氏那里如何?”
康嬷嬷又端来一盏清茶,预备着漱口所用,她道,“应当是有些怀疑的,但大头还是在耿格格那边”。
福晋慢慢的用着这碗银耳羹,甜腻腻的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嘴角慢慢的就挂上了微笑,“那就好”。
等到耿氏熬不住的时候,这般不记事的小阿哥就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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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弘晖去世的时候,耿清宁就学会了不落人口实,她就着满桌子的素膳吃了半碗米饭,夏日里吃素比冬日好熬一些,这时候瓜果蔬菜极多,天气又热,人也没有胃口,大鱼大肉也吃不下,吃些素食反而舒服些。
这几日府里忙,幼儿园只能暂停几日,前院此时人多又杂乱,甯楚格只能暂时搬回兰院,此刻正抱着一碗蛋羹吃,她年岁尚小,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吃些蛋类还是可以的,但往里的肉沫没有了,换成了拿鲜菌子吊的高汤,吃起来倒也鲜咸味十足。
“额娘,为什么不能吃肉?”甯楚格拿着小勺子将蛋羹刮的干干净净,桌上的菜色没有一道是她喜欢的。
小孩子舌苔极为灵敏,对味道敏感,蔬菜类中的那些芳香类物质对他们来说味道极重,难以接受,甯楚格也是这般,让她吃根青菜难于上青天。
耿清宁并不介意小朋友挑食,她以前看过一种科普,说是小朋友讨厌什么,可能是身体会对这种物质过敏,因此会下意识的排斥该物质,况且可代替的东西非常多,不是必须摄入类的东西没有必要让孩子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