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六号基地（下）

  下午时分，绿荫操场。
  温暖的日光照在秦铭有些疑惑的脸上。
  修行顾问？意见分歧？须知，灵气时代app上面提过，国家级修行顾问的聘请标准是修行第三关！
  “等等。”
  秦铭理了理头绪，按住吕奇伸过来的手臂。
  修行顾问曲天恩……
  七位炼气士之一……
  第八期、第九期、第十期《修行聚焦》访谈节目的特约嘉宾，那是一位风度翩翩中年人，如遗世独立。
  吕奇笑道：“秦铭同学，你认识那位武圣吗，宋顾问的意思是坦白从宽，既然配合，给个机会……曲顾问倾向于坦白从严，牢底坐穿。”
  秦铭有点挠头：“炼气士为什么点名找我？”
  炼气士发生矛盾，涉及到武圣，秦铭不觉得自己这副脆弱的小身板有资格参与其中。
  更何况……
  宁陌离……
  那是一位跟灵气生物合作的武圣！
  他帮不上忙，又不知具体情况，完全不清楚宁大爷想要做啥。
  旁边。
  吕奇左右扫了眼，操场边缘，四周无人。
  冬季阳光照下来，驱散一丝寒风带来的冷意，吕奇深深吸口气：“有几位领导提出你跟那位武圣有过接触，说不定知道什么，可能想让你指认一下其罪证……至于曲顾问点名，只是看完那位武圣的资料，随口一说，不用紧张，你过去实话实说就好了。”
  指认？
  罪证？
  这是打算击毙宁陌离？秦铭莫名地有点伤感，心疼，宁大爷不容易，每次吃水果都捧着，吃冰糕都蹲着，好像平时吃不到。
  喝豆浆必须见底，舔干净。
  一盒烟不超过十三块。
  有次买饮料，小口小口的抿着，宁大爷笑得合不拢嘴。
  秦铭眼神闪烁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稍等，我跟同学讲一下。”他走向橡胶跑道，跟李彤说了声，然后随吕奇离开了绿荫操场。
  少顷。
  两人走出校门口。
  面前是一片极为宽阔的街道，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来去匆匆，秦铭扫视了一圈才问道：“六号基地在哪？咱们该怎么过去？”
  合同上并没有标明六号基地的坐标位置。
  正常流程是先到江南市的修行机构分部，等人来接。
  “这样。”
  “附近有个小机场，我们乘坐直升机去基地。”修行者吕奇笑道，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之色，上下打量秦铭：“按照你个人资料，习武不到两个月，居然已是大武者……”
  说实话。
  吕奇很羡慕。
  修行者不成炼气士，总归无超凡之力。
  他捏着下巴，啧啧称奇：“习武有什么诀窍吗，比如一些快速突破的办法。”
  “没办法。”秦铭摇摇头：“天赋异禀没办法，像我这种人，低调是一种奢望。”
  吕奇顿时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街对面，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车辆缓缓驶来，停到两人面前，车门自动打开，车内并无司机，显然是智能化自动驾驶。
  吕奇：“上车。”
  秦铭眼睛闪烁微光，瞥了眼车辆的特殊牌照，松了口气，坐在后排，看着浅色的内饰：“现在放心了……我刚才还在琢磨，万一你是人贩子，骗子，或者张三之流的法外狂徒，我先假意相信，稳住你，找机会报警。”
  “？？？”
  吕奇一脸错愕，扭过头，脑门写满小问号。
  秦铭正色道：“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然是大武者，却没有近身搏斗的经验，警惕陌生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吕奇纳闷：“你也太稳了，不是给你看过证件和灵气时代app身份验证了吗？”
  “咳咳。”
  秦铭也觉得好像紧张过头了，裤兜里放在手机电源键上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挪开。
  这都是宁大爷的错！
  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因为有前车之鉴！
  车内安静。
  在路上平稳行驶。
  秦铭拿手机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学校方面的请假也早已搞定，思绪发散，畅想未来，如何脚踏修行习武两条路。
  ……
  时间流逝。
  夜幕来临。
  一架直升机在天边缓缓升起，指示灯微微闪烁，飞向修行机构的六号基地。
  “到了！”
  吕奇戴着通讯耳麦，提醒道。
  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产生巨大的噪音，坐在其中，不戴耳麦，听不见对方的话。
  另一侧。
  幽暗的角落，秦铭睁开眼帘，那双如同led灯珠的眼睛闪烁。
  直升机内部是封闭式空间，没窗户。
  直升机逐渐降低高度，吕奇又开口介绍：“基地内，实行封闭式管理，记得做好每天的视频日记，很管用，破关之后再回看，如果你能找到突破修行第一关的某种机制，递交上去，通过验证，便有一笔积分。”
  “积分能换钱，假期，能提高权限。”
  “习武别落下，是你的优势，很多修行者没什么习武天赋。”
  随着吕奇的唠叨，直升机落地，停稳。
  唰的一声！
  他拉开了舱门，寒冷空气涌入，一座灯火通明的研究基地就在眼前。
  ……
  黑夜时分。
  月明星稀
  基地占地面积比较大，似是坐落在山谷斜坡的中间，外围有金属网格，仅有三个出入口，由武装人员看守，偶尔有军用卡车进进出出。
  大概是运送物资，生活用品。
  经过一系列检查，验证，秦铭跟着吕奇进入其中。
  基地内部，以低矮楼房为主，最高不超过三层。
  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相当庞大的白色建筑，透过窗户，隐隐见人影，吕奇指向这座三层之高的主建筑，低声道：“基地内大多数人都在主楼，灵气研究，修行探索，习武强身，日常活动，大致分为这几个区域。”
  “右边是食堂。”
  “主楼后面是两栋宿舍楼。”
  “对了。”
  “正常标准六人寝……大武者武师基本都是单人间，三星级标准。”
  吕奇领着秦铭走到主楼侧边的登记处，一切从简，走完报道流程。
  登记处工作人员疑惑道：“通行证还在做，房间钥匙没拿，这么晚了，先给秦铭安顿好，吕奇你急啥？”
  “有领导在催。”吕奇苦笑道。
  他领着秦铭走向主建筑正门，此时静悄悄，空无一人，不透明钢化玻璃大门向两侧打开，只见一名戴着金框眼镜的秘书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内，朝着吕奇点点头，看向秦铭：“武圣宁陌离是灵气生物袭击行动的参与者，据我们调查，在行动开始之前，秦铭你跟宁陌离接触比较多，应该有发现一些异常迹象吧？”
  闻言，秦铭皱起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两位跟我来，先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金框眼镜男子微微一笑，他作为修行者，视力恢复，戴眼镜只是习惯使然。
  ……
  一间谈话室。
  秦铭坐在椅子上。
  前方是一张金属长桌，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一摞文件。
  左边是一大块黑色玻璃，看不见外部景象。
  右边挂着投影布。
  墙壁似长方形大理石打造，看起来格外规整，地面砖整洁光滑，折射出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筒，令他怔怔出神，心中情绪翻涌。
  少顷。
  金框眼镜男子推门而入，修行者吕奇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陪同。
  “咳咳，秦铭同学。”
  金框眼镜男子站在泛着金属光泽的长桌侧边，拿起一份纸质资料，放在秦铭面前：“你应该也看新闻……截止目前，囸本京都江户市伤亡惨痛，伤亡统计报告还没出，预计超过十三万，这还是死者人数，伤者呢？楼宇倾塌，断壁残垣，遍地冤魂，处处哀悼，简直是人间炼狱。”
  他声音渐渐低沉，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肃穆。
  旁边。
  吕奇闭目，无声叹息，确实是惨绝人寰。
  “嗯……”
  “我看新闻了……太惨了。”秦铭深有同感地点头。
  接着。
  金框眼镜男子：“就在上周，武圣宁陌离订了一张国际航班飞机票，目的地正是那里。幸亏锁定了身份，宋顾问及时拦截，否则会酿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此言一出，秦铭心头一跳，彻底明白了宁陌离说要出远门的真正含义。
  金框眼镜男子说道：“宋闻顾问想给武圣宁陌离一个机会，其他武圣都赞同，但也有人不认同，像这种危险人物，不稳定因素，最好击毙。”
  “当然。”
  “这个内情太吓人，不可能上法庭正式审判，只能内部处理。”
  金框眼镜男子声音温和：“可是要内部处理一个武圣，就算宁陌离把事情全部交代，我们必须有证人，有证据，否则会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灵气时代，不是强者为尊，炼气士也必须遵纪守法！”
  “所以。”
  “你愿意指认武圣宁陌离吗。”
  谈话室变得安静。
  秦铭低眉道：“我又不知情，怎么指认？”
  金框眼镜男子解释道：“宁陌离向你借钱买的机票，一旦你开口，再加上我们掌握的证据链，就能定下来，那些武圣找不到反对理由。”
  原来如此……
  这是怕武圣们物伤其类，对合作产生抗拒……
  但秦铭也很抗拒：“做伪证？”
  闻言，金框眼镜男子劝道：“秦铭你要识大体，明大义，出面指认，先不说后续你会有什么好处，人身安全，不用担心。无论从集体角度，个人角度，对你都没有害处。”
  “再一个。”
  “你仔细考虑，修行第一关，养性事天铸三观！”
  同时。
  陪坐的修行者吕奇点头：“秦铭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觉得别扭，这不算人生污点……记住，炼气士在注视你，没人强迫，没人威胁，你只需顺从内心，想问就问，想说就说，自愿地做出选择。”
  这一刻。
  谈话室陷入寂静。
  良久，秦铭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妈从小告诉我，做人得诚实守信，做伪证？我拒绝，做不到。”
  天花板灯筒明亮。
  室内中央空调吹出二十五度的暖风。
  只听一声轻叹，金框眼镜男子抖了抖手里资料，就打算开口劝说。
  “对了。”
  “我不认为宁大爷有什么错。”
  “这都2025年了，老年人出国旅游不奇怪吧？在平时交流之中，宁大爷……嗯，宁陌离说过经济条件不太好，一直很渴望旅游，走遍五湖四海，看遍山川江河，所以他向我借钱，出国旅游，也是合情合理的。”
  秦铭咬咬牙，低头低声道。
  有次吃早饭的时候，宁陌离流露对旅游的向往，热衷于到处爬山。
  “要不这样吧。”
  “我……愿意出面作证。”秦铭面色挣扎地说道：“请问武圣旅个游有什么错？内部处理合法吗？你们这样污蔑一个老人，膝下无儿女子孙，孤寡高龄，说话都漏风，苹果也都咬不动，还有良心吗，还有人性吗？”
  事实上。
  从吕奇出现，坐车又坐直升机，前来六号基地的路上，秦铭已有了猜测，也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决定站在宁陌离这边。
  嘭！
  一声巨响。
  那金框眼镜男子又惊愕又无语地怒拍桌子，泛着金属光泽的长桌晃动，发出一声声巨响：“秦铭你怎么想的，反向作证！？”
  旁边。
  吕奇面色古怪，略显呆滞。
  “卧槽……”
  “这™是什么思路……”吕奇嘴角狠狠抽搐了起来，下意识瞥了眼墙壁之上的黑色玻璃。
  正此时。
  秦铭眼前缓缓浮现出一条潜能系统的提示。
  【叮！】
  【基础修心已通过，符合诚信知报的行为标准，系统正在升级中】
  ……
  谈话室左侧的黑色玻璃。
  玻璃之外。
  这是一间观察室，静悄悄的，氛围压抑又沉重。
  “编号359破关实验。”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紧盯着谈话室内部画面，或低头记录，或观察灵气波动的监测仪器。
  众人不敢高声语。
  这是修行第一关的研究实验的重点项目。
  此时。
  此地。
  两位炼气士站在最前方，眸子都有星光流转，凝视着秦铭。
  左边是白衣宋闻。
  右边是一位脸庞肃然中年人，不苟言笑的样子，皱起眉。
  滴滴！
  监测灵气波动的仪器发出提示音。
  “真的突破了！”
  “秦铭修行第二关！”
  工作人员窃窃低语了起来，眼中有震惊，也闪过少许茫然。
  “破关了。”
  炼气士宋闻轻轻叹口气：“秦铭脑部灵气波动变剧烈，灵气吐纳率大增，已入修行第二关……灵气这东西，还真是诡异，实验测试越多，越感到恐怖，可怕，扭曲，我们真的能掌控利用灵气吗？”
  语毕。
  他扭头看向身后、垂首不语的武圣宁陌离。
  “咳咳。”
  宁陌离捂住嘴，咳嗽两声，看向那位中年人，此为世界上七位炼气士之一，曲天恩！
  少顷。
  宁陌离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好像在强忍笑意：“修行第一关，所谓铸三观，便是契合人心所向的心灵特性？秦铭破关，契合了哪个特性，不是尊老爱幼吧。”
  “可能是诚信。”曲天恩言简意赅。
  宁陌离：“那如果……秦铭愿意指认老头子呢。”
  曲天恩冷冷道：“大义灭亲，或者是深明大义，后者概率高。毕竟对秦铭来说，你不符合大义灭亲的‘亲’之概念。”
  言罢。
  曲天恩瞥了眼宁陌离：“无论他契合什么心灵特性，通过修行第一关的筛选机制，不代表他是对的，是正确的，若你有不轨行径，即使钟先生同意给你个机会，我照样毙了你。”
  “哼。”
  “这就是铸三观，离谱，荒谬。”
  曲天恩转身离开，面色难看，武圣宁陌离怎么处理只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修行进化第一关，越是研究，展开实验，越是令他不理解。
  毕竟……
  就连炼气士……也弄不清楚修行第一关的机制。
  同时。
  观察室之内。
  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把初步整理出来的实验报告递给宋闻：“根据行为分析，心理侧写，我们认为秦铭契合的心灵特性，应该是十大传统美德之一，诚信知报。”
  ——
  二合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