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微敞的风衣领口里面却是空无一物,露着大片肌肤。
  刚才她出门时他看见了,踩着双银色的细高跟,穿着一条细肩带的银蓝色裹身裙子,渐变的颜色就像日出时最接近月光的那一抹天色,一边大步往路边走去,一边把风衣套在身上。
  风衣下摆堪堪遮在大腿根部,里面的裙摆却也只是露出个边缘,几乎整条腿暴露在外。
  不知道她冷不冷。
  她带着石墨去找他那会儿,可是挺怕冷的。
  顺着细长的脖子往上看,是一张年轻的脸,明明已经二十六岁有了两个儿子,看着还跟个女孩子似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
  石玉不是很懂女孩子化妆这些事,但是见得多了,看一眼总归知道,整张脸都被化妆品遮盖过。
  眼皮有点肿,看不出来是不是红,眼妆很重,化了个蓝黑色的小烟熏。
  嘴唇很红,亮盈盈的饱满,如同被人亲吻过带着水润的光泽。
  就好像,准备去夜店里嗨一下的那种年轻女孩子。
  就是眼神太过闪烁,偶尔坚定一下,垂着眼睛看这里又看那里,就是不看他。
  石玉步下台阶,唐辛连忙往后退开,仍是间隔着一米开外的距离。
  “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他问,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摸了摸烟,又说:“发现落了东西?”
  “嗯。”唐辛仍是点头,更快地摇了摇,空了两秒抬眼看向他,“我把石墨给你送过来。”
  石玉眉梢动了下,拿出烟盒推了支烟出来,衔在唇间略侧过头去,避风点燃,才又问她:“石砚呢?怎么不一起?还是因为睡了不方便?”
  唐辛却问:“你……你们俩要出去?”
  刚才开门时,他和梁桥都穿着风衣,明显是要出门。
  石玉见她皱眉似是被熏到眼睛,捏着烟将烟头护在拢起的掌心里面,不着痕迹地往后拿开,“不碍事,家里有人能照顾他,刚好明天回上京了。”
  “明天?”
  “对。”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石砚的生日,他要带着他们俩回上京。
  心里一急,顺着他的话问:“还过来么?”
  “看情况。”
  她不知道他要看什么情况,又不好再追着问,“哦”了一声回身便走,拢紧风衣领口往路边走。
  停在家门口的那辆车便往这边开,刚好在她走到路边时停稳。
  唐辛还没伸出手去,人已经开门下来,她便等着对方小跑着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这回石玉看清楚了,还真是不负传闻追求者众,眼前这一位,从来没见过。
  但是他见过的这几位是有共同点的,年轻,简单,仅从外表和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家境殷实。
  唯一的一个例外是在安城见到的她那位中学同学,据说会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医生,他都忘了姓什么了。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总能给他惊喜。
  不止一个男朋友?
  她到底懂不懂,要是真那样,不叫谈恋爱,叫乱来。
  他见过那样的女孩子,不是唐辛这样的。
  那样的女孩子也不是为了谈恋爱,虽然唐辛也不是。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自己说过的那番气话,有没有被逗笑。
  梁桥在楼上看见那辆车又开走了,把石墨安抚好交给阿姨,便下了楼。
  阿姨就是之前唐辛家那个,在唐辛回来的当天就接到了石玉的电话。
  知道人家是两口子,阿姨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收了钱暂时换到梁桥家来工作,连谎都不用人教,告诉唐辛脚崴了,请几天假。
  梁桥出门一看,乐了,点上烟朝路边站着的石玉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后背。
  “怎么样?目送着前妻被别的男人开车接走,有没有觉得你这做前夫的脸上都挺有光的?”
  绿光么?
  石玉懒得理他。
  站了许久没有车来,石玉叼了根烟,冷眼睇他,“你没叫车?”
  梁桥直咋舌,帮他点上烟说:“哥,您是我亲哥,我知道您要上哪儿去啊,我就叫车……你说请我喝酒,我以为就是出条命的事,也没说还要出车呀。”
  要不怎么说他坏呢,石玉一早就知道。
  梁桥逗够了他,跑回去开车。
  石玉坐上去不等梁桥再开口,先吩咐了一句:“你应该知道她去哪儿,走吧。”
  然后就把眼睛闭上了。
  梁桥心说我知道个屁,心思一转把车开出去,说不准他还真知道。
  就他们这帮留学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在这里也就那么几个能玩的去处,不难找。
  碰碰运气吧。
  运气还真不赖,押的第一注就中了,进了门径直往里走,场子里一扫,就瞅见人了。
  唐辛坐在宽大的长沙发的正中间,别瞧占的地儿小,气势还挺大,身边除了坐着刚才接她的那个男人,其余的人都隔得老远。
  酒已经喝了不少,人仰在沙发靠背上面,直愣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98章 假的
  石玉径直走过去,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往那帮人中间一坐,梁桥赶紧跟过去,若无其事坐他身旁。
  酒是现成的,拿起来就喝,没人管。
  他们这些出来玩找消遣的,别瞧坐在一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来个人喝几杯再聊上几句,就能玩到一起去。
  酒喝完了也就散了,说不准下回又遇到,仍像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记得谁。
  也有喝对了眼带着人走的,没有区别,都是出来玩的。
  梁桥不敢喝,他得看着石玉,最好的情况是他们俩把唐辛带回去,坏的话,他得一人带俩。
  这事儿闹的,他招谁惹谁了,大老远飞过来,家里那张沙发还没坐热乎呢就被提溜出来了。
  大晚上的不让睡觉,坐在这儿又不能喝,让人看着还以为他有毛病。
  算了,谁让他非得从上京跑来看热闹呢,活该。
  梁桥特想先一步把自己灌醉,说不准石玉一看他这架式也就不喝了。
  他又怕,怕自己真的喝醉了,石玉只带走唐辛,把他留在这儿。
  石玉这人呀,什么都干得出来。
  梁桥真正怕的是,石玉心情不好,有人可能就要遭殃,幸好唐辛喝多了,伤害力应该大打折扣,毕竟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一个喝醉的人。要是再赶上唐辛喝断片,气坏了的人只能是石玉自己。
  唐辛喝得确实不少,他们俩坐在这儿十来分钟了,就那么傻靠着。
  你说她睡着了,又睁着眼睛,不理任何人,也不动。
  也没有人管她,除了她身旁那个男人偶尔会看上一眼,确定她没事。
  大家各自喝酒玩乐,没人理会不相干或是不在意的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都太正常了,在上京也一样。
  石玉也不看她,就喝着自己面前的酒,指间夹着一支烟,偶尔抽上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这场子是他包下来的,偶尔,冷眼看向周围那些人,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像个局外人。
  梁桥心说坏菜,这回确定了石玉是真的不高兴,就不知道是因为唐辛和别的男人出来喝酒玩,还是因为她喝多了。穿得少点倒不是事,毕竟女孩子爱漂亮又还年轻,这个时候不挑着自己喜欢的穿,难道要等她老了再去爱美?没必要在穿衣打扮这件事上去要求或是苛责女孩子们,她们喜欢就好。
  忽然有人站起来,朝着唐辛走过去,一把抓住她胳膊。
  梁桥差点直接站起来,冲过去把人扯走。
  刚才都没发现,人堆里还坐着这么一位。
  江阳这家伙也真是蠢到家了,瞧不见石玉在这儿坐着呢么,这个时候充什么大个的,出头的傻鸟都是这样被干死的。
  忍着没动去看石玉,仍是那么垂眸稳坐着,酒杯提在两指间,半杯酒在里面无声晃荡着。
  没反应,才是在酝酿。
  爱谁谁吧,梁桥打算开始喝酒,不管了,一个个都在作死,他管不了,也没那份闲心。
  遇到非得作死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成全。
  江阳扯了两下,唐辛才朝他看过去,用眼神说:干什么?
  站着的男人忽然弓身,对着她的脸指了下,说:“现在,回家。”
  “我不。”唐辛回得飞快,带着脾气,话说得硬气,眼神也是。
  刚才还傻愣愣的,忽然间瞪起眼来。
  转眼又笑,用指尖点住他的手指头,小孩子玩闹似的,弯着眼睛问:“回你家?”
  边上的人纷纷看过来。
  有认识他们俩的,知道江阳喜欢唐辛好几年,什么回应都没有。都以为两个人没戏了,尤其江阳有日子没理过唐辛,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对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唐辛有主动对他调情的一幕。
  江阳气得直乐,刚好边上那位站起来,嘴还没张开就被江阳一掌推回去。
  这还得了,酒喝得正上头,蓄势待发。陈烁掸了掸被他推过的胸口,乐呵呵又站起来,好脾气似的说:“江阳,我可没请你。”
  “你没请的人多了,你认得出来么?”江阳不想搭理他,傻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扒拉了唐辛一下,催促:“起来,回家了。”
  他本来想说“你儿子不管了”,怕她喝多了胡说八道,干脆作罢。
  唐辛不肯走,喝多了力气大,不止自己不走还把他扯得坐在了身旁,拍着他的腿说:“你如果想做我男朋友,咱们俩就喝一杯。不想,你就自己回家。”
  江阳没想到她能有这一出,仔细分辨她到底是喝多了说胡话还是在和那人闹别扭,坐回她另一边的陈烁倒是先开了口。
  “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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