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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就地焚尸

  第三百零五章 就地焚尸
  刑场高台正对面的茶楼上,二楼,朱红色的窗门大开,窗门的里面倚窗而坐的两人正悠闲地品着茶。
  一人是当今帝王,一人是岳国七王爷。
  “为了不影响我大齐与岳国之间的友好邦交,朕特意将行刑提前至今日,让七王爷见证完才回国。”
  帝王边说,边将一个精致的朱漆锦盒推到对方的面前。
  岳王爷垂目,伸手将锦盒略略打开了些许。
  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入眼,且还不同于一般的夜明珠,普通的是白色或者透明色,这颗竟是极其罕见的紫色,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
  唇角微微一勾,手指将锦盒盖上,岳王爷抬眼看向面前龙章凤姿的男人。
  “陛下的诚意,本王深切地感觉到了,陛下放心,本王回去后定会好好跟皇上禀明此事。”
  两人都优雅地举了举杯,各自垂目小啜。
  将手中杯盏放下,帝王再次抬起眼帘,“此次七王爷来得突然,事先也未有通知,朕未能提前安排好一切,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七王爷海涵,对了,可是母后邀请的王爷?”
  帝王语气淡然,边说,还边转眸,看向窗外的纷飞大雪,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那么一问。
  岳王爷却是眸光微闪,听出对方话里的试探。
  是谁的邀请,他自是不会说。
  “没有,”岳王爷微笑摇头,“没有谁的邀请,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敝国有庆事,贵国不是也经常派人前来祝贺,本王只是想给太后娘娘和陛下一个惊喜而已。”
  帝王也笑,眸色深邃,“七王爷真真是有心了。”
  听到外面监刑官的声音传来:“时辰到,行刑!”帝王眸光微敛,起身站起,岳王爷亦如此。
  两人走到雅阁中的另一扇没有摆放桌子的窗前,凭窗望去,便正好看到铡刀落下的那一刻。
  帝王微微眯了眸子,岳王爷面色无波。
  围观的民众倒抽气声、惊呼声、唏嘘声此起彼伏。
  铡完后,两个刽子手放下砧板四周挡血的栏板,被切成两段的尸体便赫然显露在众人眼里。
  场下再次一片sao动。
  窗边的帝王略略垂了眉目。
  这厢,樊篱带着男人赶到的时候,便正好看到这一幕。
  两人骇然看着砧板上已被切成两段的身子,如遭雷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两人皆忘了动,忘了呼吸,直到被边上激动的民众一挤,两人才猛地回神。
  “不——”
  男人眸色沉痛,哑声嘶吼,殷红的鲜血顺着白壁的嘴角汩汩冒出。
  樊篱呼吸骤急,亦难以置信,手背上蓦地一热,他垂目看去,殷红刺目,是血,他才发现是身侧的男人喷溅出来的。
  看到男人在抖,身子在抖、手在抖,唇在抖,眼睫也在抖,嘴角的鲜血更是止不住,樊篱心中一疼,连忙将他紧紧扶住。
  可男人大力甩开他,想要上前,却脚下一踉,险些栽倒在地,他再次将其扶住。
  男人一把抓了他的手,眸中的赤红比嘴角的鲜血还要妍艳妖冶,“带……带我上去……”
  樊篱自是知道他所说的“上去”是上去哪里?
  如今腰斩已经结束,回天无力,最重要的,众目睽睽,他们以什么身份上去?特别是这个男人。
  樊篱有些犹豫。
  窗边的帝王不经意的一个转眸,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樊篱和男人,他脸色一变。
  看了两人片刻,他回头,沉声:“霍谦!”
  守在茶楼雅阁门口的禁卫统领霍谦闻声而入。
  “四王爷欺君罔上,罪大恶极,也不可能将其葬入皇家墓地,去通知他们,就地焚尸!”
  就地焚尸?霍谦怔了怔,领命,快步离开。
  这厢,樊篱跟男人还未上去,人群中再次惊呼声一片。
  “啊,这是要做什么?不是人已经手足异处了吗?”
  “在倒灯油呢,估计是要就地烧掉吧?”
  樊篱和男人惊错,齐齐朝台上看去,只见两个刽子手正在将灯油倒在木制的砧板上,其中一人还拿出了火折子吹着,扬手将火折子丢在浇满灯油的砧板上,顿时,火光大作。
  啊!
  男人目眦欲裂,眸子猩红得如同下一刻要滴出血来,侧首,恨恨瞥了樊篱一眼,一把甩了樊篱的手,准备冲上前去。
  樊篱皱眉,自是知道他在怪他,怪他的犹豫不决,与此同时,也当即做出了反应。
  只不过,不是带着男人上前,而是扬手,一个手刀,对着男人的后颈劈了下去。
  男人身子一颓,眼见着就要倒下去,樊篱将其扶住。
  “对不住了。”
  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性子,如果任由了他去,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而他的身子已然经不起再有一丝折腾。
  他不能眼见着他送死,哪怕他怪他。
  将已被劈晕的男人挟住,他抬眸看了一眼刑台上的熊熊大火,饶是如此大的风雪,也丝毫未影响到越燃越烈的火势。
  樊篱低低一叹,转身,飞身离去。
  窗边的帝王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两人离开,他也收了视线,微微抿起薄唇。
  ******
  再次回到城北小屋,樊篱将男人放在床榻上平躺着,伸手细细探向男人的脉搏。
  微弱又凌乱的脉动入指腹,樊篱皱眉。男人的情况很糟糕,甚至比当日昏死在温泉池里的那次还要不好。
  掏出帕子,他揩着男人唇边的血渍。
  因血渍已半干,擦了好一会儿,也没彻底擦干净,他便干脆将男人脸上的面皮揭下来,然后,将他扶起坐着,自己也脱了鞋盘腿坐到了床上去。
  他得度一些真气给这个男人,他必须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出去抓药。
  运功,掌心凝起真气,双掌覆在男人的背上,一点一点输度到他的体内。
  一轮下来,樊篱已是大汗淋漓。
  闭目,将内力收起,他微微嘘出一口气。
  重新将男人扶着躺下,扯了被褥替他盖好,他直起腰,准备出去抓药,刚一转身,眼前金光一冒,他连忙顿住脚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抬手抚向自己的额,他走到桌案边坐下来。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内力消耗过度的缘故。
  方才一直提着内力使用轻功,还挟着那么大一个人,飞了那么远的距离,刚刚又给他度了一圈真气,身子透支得有些厉害。
  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再稍稍调息了片刻,才再次起身。
  拉开厢房的门,迎面碰上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的男人。
  樊篱一怔,后退了两步,男人带着风雪的湿气抬脚进来。
  一身明黄刺眼,樊篱眼帘颤了颤,“郁临渊……”
  男人却并未理他,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径直经过他的身边往里走,脚步微踉。
  早上的时候,书架移开后并未移回去,男人脚步未停,走到水晶棺前。
  然后,在樊篱错愕的目光中,抬腿踏了进去,缓缓坐下,让自己齐胸以下泡在药水里。
  什么情况?
  樊篱有些懵。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身体受不住了,所以回来泡在药水里。
  樊篱冷冷看着他,做为医者,这个时候,他应该上前去探一下他的脉搏,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不愿,不对,是他觉得这个男人不配。
  十指攥了又攥,他才强行忍住上前去将男人揍一顿的冲动。
  且自生自灭吧,他还要去抓药。
  转身,正欲出门,忽的想起什么,他又脚步顿住。
  他不能走,不能留下他们兄弟两人同处一室,若这个男人又对还在昏迷中的某人不利怎么办?
  “嘭”的一声关上门,他又折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桌案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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