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下】
“所以,放消息给我天明寨兄弟,说当今皇上为假的人,也是你!”
殿中骤然响起另一道男声。
是一直沉默看着这一切的五王爷郁临旋。
他蹙眉看着龙椅上早已一脸灰白的郁临渊,蓦地又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还有,给消息给太后,说池轻没死,就住在香凝宫里面的人,也是你!”
是了,就是郁临渊,都是他!
因为他没有时间了,他要速战速决,他要除掉他,除掉太后,除掉郁墨夜。
先让鹬蚌相争,他坐收渔利。
郁临渊紧抿着唇,没有做声。
郁墨夜轻轻摇头,笑着,眸色沉痛。
任何言语都无法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人死后,真的有在天之灵吗?
如果有,他的母妃,他的父皇,现在在天上能看到这一刻吗?
这就是他们处心积虑、用心良苦所要的结果吗?
“郁临渊,母妃临死之前,曾让我发誓,这辈子孝忠于你,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也必须保全你!看来,我要违背誓言了。因为,你、不、配!”
“就算天打雷劈也好,死后下地狱也罢,我也无法牺牲自己去保全一个畜.生,我为你帮你,竭尽一切可能,你却要杀我妻、杀我子、杀我友。二十几年,我为你而活,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郁墨夜的话字字落下,郁临渊骤然嘶吼:“说得冠冕堂皇的人是你!什么叫为我而活?没有我,你能做皇帝吗?背信弃诺就背信弃诺,什么叫我不配,我杀你妻、杀你子、杀你友?池轻不是活得好好的,六六死了吗?还有樊篱,樊篱不是也没死,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为自己是个背叛誓言的小人做着狡辩!”
郁墨夜蹙眉,眸底的沉痛愈盛。
他看着郁临渊,看着那个已然面目全非的男人,那个他曾叫大哥的男人,忽然觉得不想再说一个字。
而郁临渊却仰天大叫了起来:“父皇,母妃,你们看到了吗?看到这个背信弃诺的小人了吗?”
众人大骇,被他凄厉的声音和疯癫的样子吓住,还有他嘴角汩汩而出的鲜血。
“皇上!”
顾词初大惊失色,奋力挣脱两个禁卫的钳制,作势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霍谦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手臂。
顾词初还要死命挣扎,霍谦干脆伸手点了她的穴位。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些人惊呼:“皇上!”
只不过,跟顾词初不同,这些人喊的是郁墨夜。
因为不少人看到郁墨夜高大的身子猛地一晃,直直朝一边倒去。
好在池轻跟郁临归就站在边上,大惊之下,将突然倒下的男人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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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池轻出现的时候,牢头连忙迎了上来。
今日早上发生在龙吟宫的事,早已在宫里传开了,他自是也已经听说。
原来,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曲折,这个女人竟然是帝王的女人,且还被帝王如此珍视。
他庆幸啊。
庆幸当初此人被关在天牢时,他没有虐待人家,每次她撞门,他都过去了,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她有什么要求,他也还算尽可能地帮她去做。
临刑前,她让他交给九王爷郁临归的信,他也亲手交代了郁临归的手上。
不然,不然今日,怕是要死翘翘咯。
见牢头笑脸相迎,池轻还怔了怔,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当年让你去找段嫣拿银子,她给你了吧?”
牢头脸色一变,“扑通”便跪在地上:“给了,给了,当年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会将银子还给您的!”
池轻又怔了怔,她不过随口一问,他做什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倏地明白过来,她就笑了。
“没事,我还要多谢你当年的仗义相助呢,起来吧,我此次来,是想见见五王爷和莲太妃。”
不是来算账的?
牢头心中一松,连忙从地上起身,“好,这就带你去!”
虽说牢头这边是安全了,可随着池轻的走入,还是有些人吓得魂飞魄散,比如当初打过踢过池轻的几个狱卒和侍卫。
看着他们吓得半死地跪伏在天牢的过道边上,池轻只瞟了一眼几人,没有理会。
如果按照她的性子,她还真要跟这几人算算旧账,可是,如今,她已没有心思,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老远就听到莲妃的声音。
确切地说,是莲妃的骂声,在骂郁临旋。
倒是没听到郁临旋吭一声。
看到池轻突然出现在牢门口,郁临旋一震,有些难以置信,他起身,看着她。
莲妃也有些意外,止了骂声,同样看着池轻,明显带着敌意。
牢头将牢门打开,池轻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郁临旋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问完,他又蓦地明白过来,对了,他们午时要行刑呢,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吗?
想到这里,他垂眸弯唇,自嘲地笑了笑。
池轻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放心,郁临渊说的话不作数,一切等皇上醒了再说。”
郁临旋怔了怔。
“那你前来?”
就只是来看他?跟庞淼每日来此见他一样?
想起庞淼,他忽然想到今日还未见到人呢。
每日都未曾间断过,今日怎么就没来?
难道听说了朝堂上的事?知道他们母子被郁临渊判死刑的事,所以不来了?
这也不是她做事风格啊。
正兀自想着,骤闻池轻的声音响起:“我前来见莲太妃的。”
郁临旋回过神,见他母妃?
池轻已迈出两步,行至莲妃前面。
莲妃冷哼:“一个背叛主子的叛徒,有什么脸来见我?”
郁临旋蹙眉,沉声将她的话打断:“娘!”
池轻并不以为意,垂目看着坐在墙边的她:“我就问你,当年给淑妃下的毒可有解药?”
郁墨夜晕厥,还未醒来。
太医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情绪波动太大,太激动、太痛心所致。
另一个,便是他身上的毒,此毒在体内盘踞太久,虽说只有喝酒以及每月十五发作,但是,随着时日的增加,发作的可能性也会增加。
太医说,此次不会有大碍,应该很快便会醒来,但是,解药必须找到,否则以后这种事情会经常发生,且还可能危及生命。
既然,毒是莲妃下的,她便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人。
莲妃眸光闪了闪,冷声回道:“没有!”
“嗯,”池轻点点头,“本是想要给你机会的,既然你说没有,那便如此吧。”
说完,径直转身。
莲妃以为她要跟她多费口舌的,没想到她竟如此干脆,见她作势要走,便又连忙道:“就算有,我也不会拿出来!”
看来,此时,解药是他们母子的保命符。
池轻微微一笑,回头:“没事,总能找到的,我们不急。我只是特别好奇一点,五王爷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莫非,也跟郁临渊和太后的关系一样?”
“胡说什么?旋儿自然是我的亲生骨肉。”莲妃一脸愠怒。
郁临旋又拢了眉心,不知道池轻要唱哪一出。
池轻嗤了一声:“既然是亲生骨肉,怎会如此害五王爷?为了自己的权利欲.望,将他当做利器工具,美其名曰,是为了他好,可是又何曾在意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的种种做为,跟太后没有任何区别。”
莲妃脸色一白。
池轻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其实,五王爷跟郁临渊一样,还有郁墨夜,都是可怜人,都是生在皇家的可怜人,太后没有给过郁临渊母爱,给的是三年一次的洛条夏,淑妃没有爱过郁墨夜,爱的也是那个皇位,让郁墨夜成为郁临渊的影子、过着非人的生活,别以为五王爷是幸福的,因为有你这个一心为他的母妃,错了,你爱的也是那个皇位,你爱的是你自己。”
“郁临渊至少可以报复太后,因为他们并非亲生母子,郁墨夜也可以脱离淑妃的管束,因为淑妃早已离世多年,可是五王爷,对于你给予的一切,报复不得,违背不得,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郁临旋本想让池轻不要说了,可是却感觉到有什么从喉咙里往上一冲,冲进眼里,他垂下头,别过脸,没有做声。
莲妃面薄如纸,嘴唇在抖,一个抬眸,正好看到郁临旋偏头那一刹那眼角的潮湿。
池轻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有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你,五王爷此刻怎会在这天牢里?当然,你肯定觉得正好相反,你肯定觉得如果不是他不听你的话,你们母子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你知不知道,一切早已在郁墨夜的掌握之中?试想一下,今日如果你们跟太后合作,会是怎样的下场?反倒是因为五王爷的明智之举,才保全了你们二人的性命。”
“你想想,郁墨夜早已知道五王爷就是萧震,也知道,我是你们派去杀他之人,他也一直未曾对五王爷有过不利,后来,也是五王爷在朝堂之上,提出他是赝品,他才以这件事进行反击。”
“算了,跟你说这么多,想必也是对牛弹琴吧?你二十几年的执念,又岂能听进去这些?我就最后说一句,若真是为五王爷好,真是以一颗母亲对孩子的心,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池轻转眸看向郁临旋,“我先走了,你四哥还没醒。”
他四哥?
郁临旋怔了怔,池轻拾步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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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宫
郁墨夜幽幽醒转,头也有些痛,视线也有些惺忪,他望着头顶房梁,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意识慢慢回笼,他想起自己在金銮殿上突然眼前一黑晕过去的情景,呼吸一滞,他蓦地坐起。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转过头,便看到在边上不远处的矮榻上,樊篱侧身躺在那里,看着他。
郁墨夜眸光一亮:“你没事吧?”
“怎么没事?你看刘院正将我身上包得就像是个粽子一样。”
郁墨夜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蹙眉道:“伤成这样,做什么不呆在太医院里?”
“你以为我喜欢龙吟宫啊?还不是你的那个女人,说什么呆在龙吟宫里安全,她可以一人亲自照顾两个,便让人将我抬到这里来了。”
“她人呢?”
“谁知道,还说一人亲自照顾两个,将我抬过来以后,人影儿都没见到一个。”
“可知道后来朝堂上的事?没有人为难她吧?”
“谁敢啊!再说了,听说,你是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晕的,后面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该关的关,该关的关吗?”
郁墨夜没有做声。
樊篱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让自己变成平躺的姿势:“你也还是躺下去吧,此时需要静养。”
郁墨夜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了?为何突然晕了?”
樊篱眸光微闪:“太激动呗。”
末了,还不忘嗤他一句:“瞧你那点出息,受点刺激就晕了。”
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跟他说身上的毒。
郁墨夜将信将疑,也平躺了下去,正欲再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池轻的声音:“王公公去御膳房说一声,皇上的午膳多做一些。”
王德目瞪口呆地看着池轻带着三个小家伙走进龙吟宫。
特别是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可爱至极的小不点。
那日,从龙吟宫出去之时,池轻自己帕子系在脸上,两个小不点一左一右趴在池轻的肩窝里,也未曾看到真容。
今日才第一次看清眉眼,小模样真是可人,很像池轻。
见王德傻在那里,池轻轻“咳”了一声,王德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颔首说:“好,好,奴才这就去。”
他不仅让御膳房多准备点,还要让御膳房多准备点小孩子爱吃的。
池轻带着三个小家伙走进内殿,内殿里面静悄悄一片。
郁墨夜还没醒,樊篱竟然也睡着了。
低低叹出一口气,池轻刚准备让几个小家伙不要吵,六六见到郁墨夜躺在龙榻上就飞快地跑了过去,并喊着:“爹爹,爹爹……”
一边喊,还一边摇推男人。
池轻一惊,连忙上前阻止,哄劝:“六六,爹爹不舒服,在休息,我们不要打扰他。”
六六也算听话,便撒了手。
自从上次给他雕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木雕玩具之后,六六跟她的关系,似乎又改善了不少。
“来来来,我们玩接话的游戏好不好?”池轻忽然建议道。
虽然三个小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接话的游戏,但是听到游戏二字就来了劲儿,纷纷奶声奶气道:“好!”
池轻眉眼弯弯,将三人抱坐在内殿中央的桌案边,然后自己也坐了下去,四人一人一方。
“娘亲先开始,娘亲说一句话,或者一个词,第二个人就得用这句话或者这个词的最后一个字,做为第一个字,也说一句话,或一个词,听懂了吗?比如……”
“比如,娘亲说,一会儿要用午膳,六六就可以接着说,膳食真好吃,姐姐就接,吃饭,妹妹就接,饭好香,娘亲再用香字开始说句话,这样说,你们听懂了吗?”
“听懂了!”稚嫩童音齐刷刷,响亮清脆。
“好,那娘亲开始了,来,姐姐给手里的拨浪鼓给娘亲,娘亲摇这个给你们打气哈。”
接过小家伙手里的拨浪鼓,池轻“咚咚咚”地摇了起来,并开口道:“好像要下雪,六六接,雪字开头。”
六六皱着小眉头想。
池轻手里的拨浪鼓摇得更猛烈了,边摇,边眼角余光瞟向龙榻上的郁墨夜和另一边矮榻上的樊篱,唇角轻勾。
“雪白。”六六终于想到一个词。
“嗯,很好!”
池轻点头赞扬,边继续大力摇着拨浪鼓,边转眸看向姐姐:“轮到姐姐了,白什么?”
“白雪。”姐姐奶声奶气道。
池轻笑,虽然就是将六六的倒过来,但是意思却完全不同。
“嗯,也很不错,来,继续,妹妹说,雪什么?”
妹妹伸出小手抓脑袋,那个急啊。
好一会儿,终于憋出来了:“雪白。”
“噗”的一声,池轻还未对此作出回应,内殿已有一人笑喷了出来。
是樊篱。
母子四人循声望去,樊篱笑着看着他们:“我说,你们母子四人能不能玩点技术高的?这样下去,估摸着,就雪白,白雪两个词,就够你们玩一天了。”
樊篱话落,池轻正欲开口,又忽闻龙榻那边传来声音:“你又没有往下听,怎知他们会一直这两个词?”
是郁墨夜。
“你醒了?”池轻惊喜站起,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不醒,也被你们吵醒了。”男人起身坐起,池轻连忙走过去,拿了两个软枕塞在他身后,让他靠着。
男人抬眼瞥她,黑眸蕴着一抹兴味笑意。
“你难道不是知道我跟樊篱已经醒了,所以,故意这样吵我们?”
“冤枉。”
池轻笑着嗔道,自是不承认。
虽然,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两个大男人好不做,装昏迷,她过来劝六六的时候,就看到他的眉毛动了动,眼角余光又看到樊篱眯开眼,又闭上。
“对了,说说我晕了之后,他们那些人最后怎……”
“放心,一个也没放过。”见六六的图画册就在龙榻边上的床头的柜上,池轻拿过,走回桌案边,给六六:“六六,教两个妹妹认识这画上的东西。”
六六接过图画册翻开,池轻又将姐妹二人抱到六六一方,挨着六六左右而坐。
能当小先生,六六自然是乐意的,当即就有模有样地教了起来。
让三个小家伙有事可做,池轻才回过头,看向郁墨夜,继续道:“太后、莲太妃、郁临旋都关了天牢,郁临渊跟顾词初……”
池轻顿了顿。
郁墨夜跟樊篱都看着她,等着她说完。
“被我杀了。”
四字出口,池轻看着郁墨夜的反应。
她看到郁墨夜只是瞳孔微微敛了敛,并未见其他任何表情。
这是吃定她不会杀是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郁临渊是他的亲哥哥,她真的会杀了他们两个,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郁临渊已经离死没多远。
“好吧,骗不到你,”池轻轻咬了一下唇,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
这一次男人有了反应,明显怔了怔:“你将他们关进了密室?”
“是啊,”池轻点头,故意夸张了几分语气,“金銮殿上,你说应该还有别的机关,我回来找了找,被我找到了,就在龙榻床板底下的一个暗处,我便将他们两个关了进去,让他们也尝尝我在里面的滋味,我关了三年,郁临渊只有三天,总归还是便宜了他们,而且,他们两人一起,我那时独自一人,你,没有意见吧?”
池轻又一瞬不瞬看着郁墨夜。
郁墨夜没有做出反应,樊篱倒先“啧啧”了,“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幸亏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池轻没有理会樊篱,依旧攫着郁墨夜不放。
郁墨夜也看着她,忽的唇角一勾,笑了:“还是夫人想得周到,的确关在密室里最为保险,难保没有朋党之类的,想要救出。”
池轻当即不开心了,撇撇嘴。
在他面前,她就这么透明?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的确,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一人曾经是帝王,且老谋深算,而且,顾词初也不是省油的灯,难保没有同伙,密室最隐蔽、最安全。
虽然,她真的想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但是,她得为郁墨夜考虑。
这时,王德和青莲端了午膳进来。
池轻便过去招呼三个小家伙,“吃饭了,吃饭了,先吃饭,吃完了,再看图画册。”
王德跟青莲一人端了一大托盘,摆在桌上,红红绿绿荤荤素素摆了一满桌。
池轻一边摆筷子,一边问姐妹两个,“姐姐妹妹说一说,今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有几人啊?”
两个小不点,就开始伸着小指头一个一个指指点点的,数人数。
王德跟青莲见竟将他们两个也点了进去,赶紧笑着退了出去。
两个小不点,又开始重点。
结果点到一半,六六已经非常不屑地出了声:“我们三个,加娘亲,加爹爹,加樊叔叔,一起六个人,用得着点那么半天吗?”
池轻一震,眸光瞬间被惊喜点亮,为六六的那句娘亲,她欣喜转眸看向郁墨夜。
郁墨夜含笑点头,表示,他也听到了。
樊篱不满地叫开了:“我身上缠得就像是个粽子一样,怎么上桌坐?”
郁墨夜掀被下榻,眉眼弯弯:“那你就看着我们上桌坐,你就坐在你的矮榻上。”
“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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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妃咬舌自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午膳刚刚用完。
三人很震惊。
应该说,池轻更震惊。
那般执迷不悟的一个人咬舌自尽了?
不会是因为她的那些话吧?
她只是想让她交出解药啊。
前来禀报的人,还带来了莲妃的遗书。
郁墨夜打开,垂目看着。
池轻跟樊篱看着郁墨夜。
郁墨夜看完,将遗书收起:“莲太妃揽下了所有罪责,包括下毒,以及派池轻来杀我,等等,说,都是她一人的意思,郁临旋是被她以死相逼才不得不从的,甚至,郁临旋当上天明寨寨主,成为萧震,也是她用了奸计胁迫郁临旋所为。”
池轻跟樊篱再次震惊。
郁墨夜垂眸弯了弯唇:“她这是在保全郁临旋呢。”
池轻知道,这个男人定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郁墨夜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们还记得我们去江南查河道坍塌一事时,得到的那个账簿吗?就是在成衣坊里拿到的那本被下了蛊虫的账簿,其中一页被人撕掉了还记得吗?”
池轻跟樊篱皆点头。
“记得,一直没查出来是谁。”
“嗯,也是莲太妃,她也承认了,她说这件事郁临旋也不知道,这个我相信,她还说出了那项工程谋取到的银两藏在哪里,说有八千万两。”
樊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八千万……万两?”
“是!”郁墨夜点点头,“另外,她还说,我身上的毒,她有解药,解药就在她天明寨的厢房里,躺椅的扶手肚里。”
“真的有解药?”池轻欣喜若狂。
郁墨夜看向池轻。
池轻本想收敛一点自己的喜悦,却还是忍不住乐了。
“那赶快啊,派人去拿。”
“嗯,等会儿让霍谦带人去藏银两的地方,将那些银子拿回来放国库,天明寨拿解药的话,就派老九去吧,毕竟他去过,熟悉,而且,想必也是想见萧鱼的。”
池轻“切”,一副你又知道的表情。
郁墨夜笑了笑。
“莲太妃交出这些,无非就是想给郁临旋换条活路,其实,我原本也没想要郁临旋死,只是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既然,莲太妃所有都揽了,就将郁临旋放了吧,就说他也是受害者,且此次在铲除太后的事上有功,所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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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临旋来到龙吟宫的时候,池轻正带着三个小家伙准备回自己的香凝宫。
两人就在龙吟宫的门口这样不期而遇。
双方顿住脚步。
池轻看着郁临旋,看着他就上午下午的时间,似乎就憔悴了好几岁。
因为莲妃的去世吧。
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池轻心中一痛。
郁临旋缓缓将视线从池轻的脸上移开,落在她腿侧的两个小不点身上,有片刻的震惊。
那一般无二的眉眼。
她竟然又生了两个孩子!
“对不起!”
“叫什么?”
两相沉默以后,两人又突然同时出声。
见状,两人都笑了。
“你先说。”池轻道。
“我问她们叫什么名字?”郁临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也滴溜着小眼睛陌生地看着他,让他心里软到不行,也疼到不行。
“小名叫姐姐妹妹,大名,还等着她们的爹爹取,这几日不是忙嘛。”池轻讪讪笑着。
今夜就让郁墨夜将两个孩子名字取了,都这么大了,名字都没有,她有些难为情。
“姐姐妹妹,”郁临旋也弯着嘴角笑,“挺好,又好记,又好认。”
见池轻笑笑不说话,他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今日我去牢里话说得有些重了,其实,我只是想要莲太妃拿出解药而已,没想到她…….”
“跟你没关系,”郁临旋将她的话打断,“其实,我知道,母妃做了那么多错事,罪责是逃不掉的,她是为了我好,只是用错了方式,最终,她还是在为我,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我的生。”
“皇上没想要杀你。”本能的,池轻就想替郁墨夜解释。
“我知道,”郁临旋点了点头,垂了眉目,“我只是在说我的母妃。另外,你说的那些话,我也挺感动的。”
郁临旋抬眼,再度看向池轻。
想不到,在这世上,他的苦,她最懂。
池轻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抿唇想了想,道:“节哀。”
“嗯,”郁临旋轻弯着唇角,目光触及到她瘦得凸得老高的锁骨,“你身上的鞭痕……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池轻点头,“谢谢你的药,很灵。”
“那就好,我进去了,”郁临旋指指龙吟宫,“我想求皇上能让我带走母妃的尸体。”
“去吧。”
池轻带着几个孩子往边上让了让。
这个要求,郁墨夜应该会满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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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里,太后躺在发霉的枯草上,怔怔望着牢墙壁上的一方小天窗,整个人就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没想到她荣华一生、光鲜一生,最后竟到了这种地方。
她真的不甘心啊。
她算计一生,莲妃筹谋一世,她们竟然都栽在淑妃的逆子手上。
果然,那个女人是她们的天敌。
生前,夺了她们男人的宠爱。
死后,死后竟然还让她的孩子来对付她们。
她若知道郁临渊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她下的可不是洛条夏了,她会直接让他长不大,直接让他去见阎罗。
先帝,你好狠啊,赐我绝子药,还让我帮那个女人养大孩子。
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莲妃咬舌自尽的事,她也听说了,因为在天牢里都传开了。
她也想死,可是,她竟然连死的理由都找不到一个。
莲妃至少用自己的死,护了郁临旋的周全,护了自己儿子的周全。
而她呢?
孤孤单单、茕茕孑孑一个人,从未真正拥有过谁。
一手带大的儿子,最后还给自己下了洛条夏,甚至将她送到了这里。
一手培养的秦碧、池轻,早已不知人在何地。
就连最信任的孔方和韩嬷嬷都背叛她,胳膊肘朝外拐。
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剩她自己。
如果,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微微眯了眸光,她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那时,她十四岁,最美好的年华,花一般的容颜,花一般的年纪,她随着一批选秀的秀女,走在花团锦簇的宫中,供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挑选。
她依稀还记得那时的空气。
都是花香,似乎连呼吸都是甜的。
如果回到那时,如果再回到那一刻,她是不是还会走现在的老路?
她问自己。
答案,她竟然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一方不见天日的牢地,这发霉的稻草,这发馊的饭食,便是她的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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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郁临渊躺在席子上,奄奄一息,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顾词初还在试图找出口。
必须找出口出去,虽然没有拿到六六的血,但是,至少要将郁临渊泡在药水里,也能勉强续续命。
找到最后,她都快疯了。
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几件破物,她实在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那个女人竟然呆了三年,且还自己生下了孩子。
是怎么活下去的?
是神仙吗?还是妖怪?人,她觉得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就算不死,也会疯。
她在敲砖块,一块一块地敲,希望能找到什么机关。
墙上密密麻麻地刻着日子。
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在这里生活三年的印记。
“别找了,里面没有开启的机关……”郁临渊说话都已经非常吃力了。
顾词初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停了下来,将郁临渊扶着坐起,将自己的真气度给他。
谁知不度还好,度了反而让郁临渊吐血得更加厉害。
她想,定然是真气加速了血液的流动,所以才导致这样,她又只得赶紧罢了手,将郁临渊抱在怀里。
她急得哭了。
她不想死,不想他死,他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她不甘啊。
郁临渊又何尝甘心?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是谁,最不服气的人又是谁?”
顾词初本想让他保存体力,不要说话了,可看到他这个样子,怕再不让他说,以后也没有说的机会了,只得流着泪,任由了他去。
“是谁?”她随话答话,其实,她心里已有答案。
“最痛恨的人是太后,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给我下洛条夏,我才会去寻解药,才会误食解药,才会导致中毒,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而我最不服气的人,就是我那个弟弟了,他凭什么?凭什么在娘胎里就中了毒,还能活命?凭什么能跟在我娘身边十年,而我却要母子分离?凭什么在这十年里,他享受着母爱,而我每三年还得被太后荼毒?凭什么他能得到池轻的爱?死心塌地的爱?凭什么有樊篱那样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朋友?凭什么连王德那样,原本都是我的奴才,最后都听命于他?他凭什么?他只是一个质子,一个身上带毒,没有上过学堂,没有见过世面,没权没势的质子王爷而已。”
或许是因为说得太激动了,鲜血更凶猛地从嘴角流出。
顾词初吓住了,紧紧抱住他:“别说了,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不是吗?我也是死心塌地的爱。”
郁临渊咧着嘴笑,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狰狞恐怖。
他问她:“你爱我什么?爱我是皇帝吗?”
顾词初摇头,泪水甩出。
“不是,自从当年你在村民手里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皇帝。”
她是石女。
村里视她为不祥之人,特别是当她父母双双过世,村民们更视她为眼中钉,说,是她克死了她的父母,以后还会克其他人。
村民们决定将她烧死。
她永远记得那一日。
大火熊熊燃起,都已经烧到了她的裤管,她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如同天神一般,飞了过来,劈了柱子,将她救下。
他甚至跟村民理论,他说石女也是人。
村民们拿着锄头铁锹,连他一起打。
他最后干脆带走了她。
自那之后,她便对他死心塌地。
他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这世上第一个觉得石女也是人的男人。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大齐的太子。
“可是,我现在就要死了……”郁临渊依旧在笑着。
“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郁临渊便不再说话了,因为已经无力说话了,眼睛虚弱地一闭一睁,看着头顶上的块块青砖。
他忽然想象着当日那个女人被囚在这个地方,看着头上青砖时的心情。
是跟他现在一样绝望吗?
是跟他现在一样不甘吗?
他真的不甘,早知道,他就毁了她,在她以为他是郁墨夜的时候毁了她。
他竟然连亲她一口都没有亲过。
直到怀里的人悄无声息,体温一点一点逝去,顾词初才终于承认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垂目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
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却发现,难过到了极致,原本还肆意的眼泪忽然一滴都流不出。
抬手轻抚他的眼睛,希望他能闭上。
“放心,我会陪着你,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对方依旧没闭上,后来,还是她凝了一点内力,才终于让他阖上眼睛。
将他轻轻放在席子上,她从袖中掏出一管火药。
其实这管火药原来是准备用来事成之后,炸掉城北的那间小屋的,没想到此刻却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给她和他两人送终的用场。
这世没能成为夫妻,就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同行吧,这火药就当做是礼炮。
掏了掏袖管,她发现没带火折子。
没火折子怎么办?
寻来一块青砖和那个骷髅,她开始用青砖摩擦骷髅。
听说,骷髅有灵(磷)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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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临旋先将他母妃埋了,天黑才回到五王府。
王府的人见他回来,都开心地迎过来。
“五爷回来了,太好了!”
“五爷,我去准备热水,五爷先洗个澡。”
“我去给五爷准备晚膳。”
一堆人忙开,郁临旋笑笑,并没多少天,再看到这些人,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看到庞淼。
先路过书房,他走进去。
里面没人,他便径直回了厢房。
厢房里也是漆黑一团。
他怔了怔,转身,寻去了庞淼的婢女海蓝的房间。
厢房里,海蓝红着眼睛在收拾包袱。
见郁临旋进来,海蓝先是眸光一亮:“王爷回来了?”很快,却又黯淡了下去。
“王妃呢?”郁临旋问。
海蓝咬了咬唇,眼睛又红了,“王妃走了,她说,她听别人说,什么地方有个神医专门治她身上的那种畏寒之症,所以,寻神医去了,她不让奴婢跟着,让奴婢回庞府。”
郁临旋身子一晃。
走了?
难怪今日没进宫去看他,原来是走了。
心里一下子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空,好空的感觉。
母妃走了,她也走了。
缓缓转过身,他自言自语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海蓝疑惑地看着他,看着他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地出了门。
她本想上前扶他,可想想又替自家小姐委屈,所以干脆作罢。
什么叫走了也好?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了解自家小姐,若不是这个男人,她家小姐怎么可能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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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轻踏进龙吟宫的时候,看到郁墨夜站在龙榻前面,一动不动。
连她走到他身后,都竟然没有察觉,她调皮地“嘿”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扭头看她。
眼底深处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掩去,她忽然知道他站在这里做什么了。
龙榻的床板底下是开启密室的开关。
今日是第三日了。
如果按照那日樊篱听到的,郁临渊只有三日的时间,三日后必死,那今日便是最后一日。
或许已经死了。
所以,他是在这里犹豫要不要打开密室进去看看吗?
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他的心情,她懂。
笑了笑,她走过去,倾身凑下,伸手在床板的一处摸索了一下,一按。
就算郁临渊罪大恶极,终是大哥,送他最后一程也是应该,免得他日后有遗憾,这个决定,她替他做。
就在她起身等着密室的洞口大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轰隆”巨响,与此同时,郁墨夜猛地伸出手,一掌击在她的胸口上。
热浪、巨响、大痛——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想起了在废楼里的那一幕。
也是这样的声响,也是他,也是这样给了她胸口一掌……
何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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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有些不知时日。
池轻怔怔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躺在香凝宫自己的床榻上,外面传来青莲带着几个孩子玩耍的声音。
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她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一切,脸色大变。
掀了被褥就跳下床,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往外跑。
院子里,青莲看到她冲出来,连忙迎了过来,她一把抓了青莲的手臂,急急问道:“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青莲怔了怔,垂目看着她的光脚丫,“皇上没事,奴婢去将您的鞋子拿过来……”
青莲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臂上一松,眼前人影一晃,池轻已跑出门去。
青莲蹙眉,连忙返身进了内殿,将她鞋子拿出来,追了出去。
池轻跑到龙吟宫,龙吟宫里乱做一团,不少人忙忙碌碌在挑搬着砖块和废土。
她径直进了内殿,才发现内殿被炸得一片狼藉,特别是龙榻的那个位置。
不见郁墨夜。
她又找了找王德,也不见人,便逮住一个小太监:“皇上呢?”
“皇上在蓬莱宫会客,听说有贵客前来……”
听到蓬莱宫三个字,池轻已经跑了出去。
门口碰到提鞋赶过来的青莲。
她将鞋接过,扔在地上,一双脚跻进去就跑,后跟也没拔。
蓬莱宫,王德守在门口。
见她妆容不整地跑过来,王德连忙迎上,可她压根没理会王德,径直经过他的身边,进了蓬莱宫。
一进去,便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那一刻,她的眼里也只有那个龙椅上的男人,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那个龙章凤姿、气度高洁的男人。
“郁墨夜。”她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男人正在说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她进来,等看到她的时候,又没有想到她会当着外人的面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身子一僵,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了?”他垂目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当年我要杀你,你却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想着推开我救我,这次又是,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如果你有事,你让我怎么办?”
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口,她瓮声瓮气、激动地说着。
曾经她一直以为,那夜那座废楼里,他击向她胸口的那一掌是正当自卫,因为她要杀他,所以他狠厉地劈了她一掌。
却原来,是救她。
她杀他,他还救她。
这是怎样的男人?
郁墨夜听完她的话,怔了怔,须臾,就低低笑了。
原来就为了这个,如此衣衫不整、妆容不整地冲过来,也不管不顾有外人在,就这样扑上来。
虽然,他很受用。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就是一边的眉毛烧掉了,得长段时间。”
池轻在他怀里抬起头,果然便看到他一边有眉,一边无眉的样子。
她扑哧也笑了。
抬手,抚上他有眉毛的这一边,笑道:“没事,等会儿我将你这道也剃了。”
“你敢!你用螺黛替我另一边画出来还差不多。”
“都是男人跟女人画眉好不好?”池轻嗔道。
“二位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
另一道男声骤然响起,池轻一惊,在郁墨夜的怀里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坐在边上的男人。
熟悉的眉眼入目,她惊喜道:“潇湘云。”
“是,是我。”潇湘云笑若春风、温润如玉。
“你几时来的?”池轻很意外。
“我一直在,只是你的眼里没我而已。”
池轻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连忙从郁墨夜里怀里起身,窘迫站好。
她其实是问他几时来宫里的,并不是问他几时在这里的?
见两个大男人都看着自己,她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怎么会发生爆炸?”
郁墨夜敛了笑意:“应该是顾词初随身带了火药。”
“那他们……”
池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死了。”
郁墨夜略略垂了眉眼,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情绪。
池轻知道,他心里定然没有看起来的这般平静。
没想到顾词初倒是对郁临渊一片痴心,用这般惨烈的方式,陪着郁临渊一起。
这样会被炸得尸骨无存吧?
见两个男人也不说话,她连忙道:“你们两个先谈,我就不打扰了。”
朝潇湘云点了点头,她准备溜之大吉。
她只穿着一套中衣呢,头发也没梳,脸也没洗,鞋子也只是掺在脚上,鞋跟都没拔,这种样子,太失礼仪了。
“请等一下。”
潇湘云骤然出声。
她只得停住脚步,眉眼一弯回头。
潇湘云自座位上起身,举步走到她面前,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当日,皇上让我帮忙寻两个解药,郁临渊身上的我没有寻到,但是,恢复你原本声音的,我寻到了,现在送给你,就当做是你即将为后的礼物吧。”
池轻一怔,愕然看向郁墨夜。
对方正眸光温柔地看着她,薄薄的唇边,一抹浅笑微微。
她记得,那日,他跟她说过,已经让潇湘云帮忙寻郁临渊的解药,但是,没告诉她,也让潇湘云帮她寻治嗓音的药啊。
是想给她惊喜,还是怕她知道后会抱希望,如果寻不到又失望,所以没有先告诉她?
当然,这些已不重要。
不管哪一种,他都是在意她的感受。
“谢谢!”对着男人,她也会心一笑。
伸手将药瓶接过,她又对着潇湘云深深一鞠,发自肺腑的:“谢谢你!”
“不客气。”潇湘云笑笑,又转身回座。
池轻又想起,方才这个男人说什么,就当做她即将为后的礼物?
为后?
她呼吸一滞,再次看向郁墨夜。
郁墨夜已经跟潇湘云说了起来。
好吧,她撤。
出了蓬莱宫,正是晌午的光景。
虽是冬日,可阳光正好,明媚耀眼,她伸手想要遮住刺眼的阳光,却发现暖阳透过她的指缝流泻。
有七彩的光过来。
她微微眯了眸子。
好美!
一片七彩光中,她仿佛看到了她的未来,那个男人给她的未来。
她和他,还有孩子们共同拥有的未来。
绚丽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