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询问时,听到贺父去了蒲县的消息,当即,他便送澜溪回去,自己也开车前来。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却无法确认。
  这会儿,贺沉风看着左前方的不远处,一个背影伫立在某个墓碑前,是微垂着头的,整个人身上都似乎笼罩着忧愁。
  是谁的墓碑他太过清楚了,亲自去过两次,记忆清晰。
  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贺父抬了抬手,似乎用手擦拭了什么,然后才往中间小道方向走。
  眯了眯眼,贺沉风不留痕迹的往一旁大树里侧闪,视线却未离开贺父半分。
  他看着贺父走到中间小道,然后一步步往台阶上下,他走的慢,甚至走两三步还回头往刚刚的方向去看的,那样的恋恋不舍。
  贺沉风看着,一直看着,甚至是等着。
  等终于路过他母亲那里时,贺父的脚步终于是顿住,侧头幽幽的望了过去,似是踌躇了半响,终究是走了过去。
  五指收拢,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忽然就那么放松开了,他笑了起来。
  心,却窒闷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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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十五分钟左右,贺父才从山上一步步走下来,等在车内的司机见状,忙下车去搀扶。
  “走吧,回H市。”贺父淡淡吩咐着。
  “是!”司机应下,又补充了句道,“老爷,少爷好像也来了,就在那边!”
  闻言,贺父也朝着司机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辆停着的白色路虎,车里坐着个男人。
  皱了皱眉,贺父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车窗一直是放下的,贺沉风坐在驾驶席位上抽烟,一旁车边,雪地上散着的都是烟头。
  “什么时候来的?”贺父走近了才问。
  “有一会儿了。”贺沉风用力吸了口烟,回道。
  贺父皱眉,想说让他少抽烟,还想问他怎么坐在车里不上去,可都还没等说出口,他就率先问道。
  “你来看我妈么?”
  贺父顿了下,别过了目光,“……嗯。”
  “呵,言不由衷。”贺沉风冷笑着勾唇。
  “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心中有鬼,便处处敏感,贺父怒道。
  “没,只是好像明白了一些事。”贺沉风摇头,眯着眼睛,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什么事。”贺父不解。
  “比如她最后为什么说,一定要葬在蒲县。”手中捏着烟卷的力道加深,他笑着幽幽道。
  她去世那天早上,他赶回去陪着她,她却还在等,等她的丈夫,可眼看着最后一口气也撑不住,不得不离开时,她除了交代他要好好的外,就只交代了一句,要将她葬在蒲县。
  当时他很不解,姥爷家这边的亲戚,都是在H市这边,跟蒲县打不着任何关系,为什么偏偏要葬在陌生的那里。
  现在隐隐的,似乎都能明白了,包括之前那次他来蒲县时,在山下也看到了贺父,也许也同这次一样,原本目的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贺父皱眉抿唇,没有说话,好像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将手里抽到一半的烟蒂捻灭,扔下后,他冷冷吐出一句,“她可真蠢。”
  蠢,当然蠢。
  蠢到想葬在蒲县,好让自己丈夫去看某个人时,好能顺带着,也会想起去看看她?
  贺父没明白过来,凝眉看着他,就见他已经发动引擎要离开,忙开口问着,“晚上回来一块吃饭?接上澜溪和君君,这都两天没到我这边儿来了!”
  贺家上门拜年的人多,所以小家伙最近也都被澜溪接回了姥姥姥爷那边,才几日不见,他却很惦念着孙子。
  “晚上有事。”漠然说完,车窗边关上,他倒着车,然后眨眼消失。
  贺父原地站了几秒,才往那边轿车方向走去。
  车子重新上了高速公路后,将蓝牙耳机塞入,拨下个号码,等待着线路接通。
  有些事,他希望只是自己想的太多。
  可对方却提示已经关机,捏着方向盘的手攥紧,夕阳西下,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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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溪是在第二天看到他的,傍晚时,她就带着君君去了超市,买好了菜来到他家里。
  等饭菜都弄好,他也下了班,将迎上来的儿子抱在怀里,一块去洗手,然后进餐厅吃饭。
  等着将君君哄睡着了后,澜溪才回到了主卧室,发现贺沉风还坐在床尾处,一旁还放着之前她找出来干净的睡衣。
  “你怎么没去洗澡,水都烧到度数了。”她走过去,不解的问。
  近了才发现,他正在打电话,皱着眉,打不通后,再次拨过去。
  “呃,给谁打电话呃?”她随口一问。
  “我小姨。”
  “一直打不通么?”
  “嗯,她年前就去了匈牙利,说是年后回来,可这两天打电话打不通。”他也是有些不耐。
  澜溪帮他想着可能,“可能是线路或者手机出了毛病,先别打了,快去洗澡吧。”
  “嗯。”拿起睡衣,他走进了浴室。
  等着出来时,澜溪已经爬上了床,正侧身举着本书看,听到他出来后,将书放下,扭过身来看他。
  “贺沉风,你昨晚也没给我打电话,很忙么?”
  “还行。”将被子盖好,他也躺了下去。
  “那今天呢,都做什么了?”抿唇,她继续问。。
  “就是那些公事。”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敷衍,他扭头道,“你呢。”
  澜溪便将今天做的事一一道来,“我今天和我妈陪着我爸去化疗了,病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医生说还是要看病人心境吧,毕竟得了这个病,已是回天乏术了,多活一天,就多珍惜一天。”
  “难过吗。”他微皱眉心。
  “嗯。”在他面前,也没必要伪装,她老实的点了点头。
  却又怕他跟着心疼,轻快道,“可是又没办法,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的。”
  “我爸妈说,等着下周可能要订票出去旅游了,他们二老年轻时就没去过哪,我爸天天都守着那份警察工作,兢兢业业的,这会儿也终于是有时间了,他们想四处转转,刚好君君现在也有了爷爷,他们也可以放心的去走。”
  听后,他点了点头,道,“机票可以让言谦去订。”
  “不用,他们自己可以弄好,我妈很厉害。”
  她故意的语气,让他也不禁的勾了勾唇。
  面对面躺着,他墨眸凝着她,深邃的眼里有那么浓的怜惜和有那么淡的挣扎。
  前面她还能理解,后面的她有些看不懂,而且被长时间这样凝着,她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
  “贺沉风,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怎么。”他动了动薄唇。
  “没……”她摇头,只是心尖上有些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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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时候就飘起了雪,澜溪中午找他来一块吃饭,就近找了一家餐厅,两人坐在靠里面的位置,遥遥往窗外望去的话,还能看到漫天的飘雪。
  澜溪最近中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总觉得他有时抱着她,却又感觉他离自己很远,这种感觉虽然也有过,可却第一次如此的强烈。
  面贺风溪。“贺沉风,味道不好么?”看他没怎么吃,她不由的问。
  “嗯,没你做的好吃。”他淡淡的,说完后更没了食欲,索性放下了筷子。
  澜溪怔怔的看着他出神。
  等着在前台结账时,他进入了一通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眼眸一紧,迅速的就接了起来。
  那边收银员将结算剩下的零钱和票据都找给了她,她忙伸手接过,回头时,他也刚好挂了电话。
  “潇潇。”他看向她。
  “呃?”她也亦是看向他。
  “我现在去机场接我小姨……有点事。”后面的半句,他顿了顿。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贺沉风皱眉嘱咐着,“下雪别等公车坐,打车回去,听话。”
  “好!”她笑着应。
  等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她才将拿着的围巾围上,正要也跟着走出餐厅时,后面肩膀被人一拍。
  不解的扭头过去,看到穿着呢子大衣的秦晋阳站在那,戴着眼镜像是远古的骑士一般。
  “你也在这儿吃饭。”她只好笑着开口。
  “嗯,之前在楼上时,我就看到你了,我就坐在你那个位置的上方。”秦晋阳伸手指着。
  澜溪看过去,果不其然,位置几乎是上下一致的。
  “呵呵。”她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没想到,你还和他在一起。”秦晋阳幽幽道。
  “呃。”她皱眉。
  见状,他忙继续道,“没事,只觉得你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她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没什么,你跟着他的话,我会有点不忍心。”秦晋阳耸肩。
  “晋阳,你到底再说什么?”澜溪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加困惑的看着他。
  “当我莫名其妙吧。”秦晋阳笑着勾唇,镜片后的眼睛里光亮太强。
  他这样,更是弄的她一头雾水,眼角余光之际,看到从二楼方向走下来的高贵妇人,衣着华丽,发髻挽的一丝不苟。
  是彭母!
  澜溪顿时皱眉,不想和她有任何照面,便对着秦晋阳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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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馆里。
  澜溪眼神四处漂移着,对面的彭和兆正在将小茶壶里的茶水给她倒着。
  接到彭和兆电话时,她是不想前来赴约的,可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过来了。
  将茶水递过去后,彭和兆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气氛,“潇潇啊,贺家也接受了你,真是高兴事,本来我早就想将君君的事说出来,但沉风最初找我谈时,他说过要先隐瞒,所以我便也没多嘴。过年时我过去看到那孩子,别提贺沉风他爸有多喜欢!”
  “嗯,伯父是挺喜欢君君的。”她点头。
  “那你们俩的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不急……”她摇了摇头,眼里光亮忽明忽暗。
  已经年十一了,过了十五新年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一切就已经都恢复如常,她也开始投递着简历,继续谋求职位,贺沉风帮她参谋,却没有在提起过领证的事。
  应该是过完年,员工都陆续上班,他比较忙的原因!
  “要不要我去跟贺家说?”见状,彭和兆提议道。
  “不用的!”她忙摇头。
  目光惆怅的看了她半响,彭和兆有些叹息道,“潇潇,你是不是还再怨爸爸?”
  “我知道你还对我丢下你们母女的事耿耿于怀,一直认为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我当时也是年轻,名利的诱惑摆在那里……而且,你妈妈也有错的,她若真一心一意对我,我未必会真的动摇,她……”
  喉结连着滚动了好几下,彭和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潇潇,爸爸只希望你好好的。”
  他上面的欲言又止,却搅动了她的心湖水。
  想要仔细问,却又下意识的不想问,也许知道的越少,失望也就越少。
  从茶馆出来时,天色已经降下来,彭和兆的车送她,中途刚好路过贺氏大厦,正是下班时间段。
  她和彭和兆道别下了车,站在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走出来的贺沉风,后者看到她后,先是皱眉,然后就拉着她往车上走。
  本来还想着一块回家吃饭,却没想到他有饭局的安排。
  想自己坐车回来,他却还是执意送她到了家,停在楼下时,她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细细的交代着,“饭局少喝点酒,结束后打车回去,到家要是不晚的话就给我发信息,明天你不忙时再给我打电话。”
  “嗯。”他点头应了一声,又喊住了要下车的她,“潇潇。”
  “嗯?”她扭过头去,柔柔的看着他。
  他沉默了会儿,盯着她的墨眸里,像是有两头困兽在挣扎。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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