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要改名
大娃很担心:“那, 那你能做熟吗?”
“当然能做熟。”宋招娣道, “但我不能保证好吃。”
大娃松了一口气:“熟的东西不会吃坏肚子, 可以。”说出来意识到忘记问兄弟们, “你们觉得呢?”
“我没问题。”更生道。
二娃挥挥手, 意思是不用问他, 他无所谓。
自立点点头, 又拍拍三娃的小脑袋瓜,“你呢?”
“我,我可以给爸爸吃。”三娃道, “爸爸疼我。”
宋招娣乐了:“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会忍不住揍你。”
“娘不讲,爸爸就不知道了啊。”三娃脱口而出。
大娃一脸坏笑:“娘不讲, 我讲。”
三娃伸手就挠他。
钟大娃连忙抓住他的小胳膊。
小孩动不了, 抬脚就踢。
大娃松开他就跑。
三娃哼一声,双手叉腰:“别跑啊。”
“瞧把你给能耐的。”宋招娣摇头笑笑, “大娃, 别玩了, 快去, 待会儿天就热了。”突然想到昨儿段大嫂跟她说的话, “自立,看着弟弟们别往海边跑, 特别是不能下水游泳。大娃要是不听话,就去刘奶奶家给你爸打电话。”
大娃:“娘, 海水脏, 我从不下海。”
“我怕你的那些小伙伴撺掇你下水。”宋招娣道,“人家要是说,大娃,你不下来是不是怕你娘揍你,你下不下去?”
钟大娃摆手:“激将法对我没用。”背起背篓,小手一挥,“兄弟们,跟我冲啊。”
宋招娣抓一点土坷垃就砸他:“好好走路,不准跑,菜都被你颠掉了。”
钟大娃下意识往后看,迎来一块土坷垃,条件反射般闪躲,嘭一下,撞到更生身上。
更生踉踉跄跄,自立连忙去扶他俩。
稳住身体,更生抬腿朝大娃屁股上踹一脚:“往哪儿撞呢。”
“对不起,没看见,没看见。”更生没用力,大娃拍拍屁股,咳嗽两声,“这次不跑了。”伸出手,“来,咱们手拉手,一起走。”
二娃嫌弃:“天气这么热,谁要跟你手拉手啊。”鄙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
大娃楞了一下,连忙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吓唬二娃是不是想挨揍。
二娃挺怕大娃削他,连忙找自立和更生。
宋招娣看着五个孩子瞬间扭成一团,顿时想跑过去一人给一巴掌。然而,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揍孩子,她的手得揍出茧子。
钟家小院西边种的是藤本植物,黄瓜、豆角、丝瓜、苦瓜、木耳菜和癞葡萄。东边种的是茄子、番茄、小茴香、蒜瓣,青菜、辣椒,还有一点豌豆。
八月份正是大部分瓜果蔬菜丰收季,菜地里的草被钟建国拔的一干二净,宋招娣把老菜秧子拔掉,长大的瓜果摘掉,菜园子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几个孩子出去,宋招娣把菜扔到鸭圈和鹅圈里就打算回房。转身之际,发现孙宛如站在廊檐下往这边看,宋招娣眉头微皱,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沈家搬来之初,宋招娣觉得沈家情况复杂,不想贸贸然跟沈家走太近。后来她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好奇,又想请孙宛如指点一下二娃,才搞出个鸡汤诱人。然而,孙宛如不想跟她交好。
如今有人教二娃画画,宋招娣就歇了这个心思。
孙宛如盯着她看,宋招娣干脆装作没看见,省得她又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到屋里翻出周淑芬的布,宋招娣就开始帮她做内衣。可是,一剪刀下去,脑海里浮现出孙宛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宋招娣顿时没心情做事了。不做点事?宋招娣又忍不住猜孙宛如想干什么,干脆把鏊子翻出来。
厨房里闷热,宋招娣把炉子和案板搬到客厅里,然后才开始和面。
烙春饼用的是死面,温水和面,面醒一会儿就行了。但面醒好了,宋招娣并没开始烙饼,而是先把面饼擀出来。
宋招娣擀到第五个面饼,五个孩子回来了。
大娃看到案板上放着四张大饼,张嘴就说:“做葱油饼?”
“烙饼。”宋招娣道,“就等你们了。自立,把炉子上面的锅端下来,鏊子放上去。咱们现在开始。”
更生惊讶:“这么早?”
“不早了。”宋招娣道,“我擀的饼不大,你爸一人能吃五六个。你们五个怎么也得十三四个,算上我,三十来张饼,一张饼三分钟——”
自立接道:“做好饼也到晌午了。”
“是呀。”宋招娣道,“之前没骗你们,我确实没做过。大娃,烙饼的时候捏一点尝尝,要是觉得没熟就多烙一会儿。”
大娃笑了:“娘,你自己说你能做熟,现在怎么变成我做了?”
“你擀面皮?”宋招娣反问。
大娃转向自立,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自立叹气:“我帮你擀。”
“就等你这句话。”钟大娃说着,跑出去洗手,回来就夺走宋招娣手里的小擀面杖。
十二点左右,钟建国回到家便发现餐桌上放着两碟面饼,下意识找宋招娣,见她不在,快速捏一点尝尝,发现没有盐也没有油,皱着眉头去厨房找人。
不出钟建国所料,娘六个全在厨房里,个个满头大汗。钟建国更加好奇:“你们都在这里干么?”
“炒菜。”宋招娣道,“凉拌黄瓜,油焖茄子,爆炒青椒,还差一个番茄炒蛋。”
钟建国提醒道:“他们早上吃鸡蛋了。”
“又不是每天都吃三五个鸡蛋,偶尔一次没关系。”宋招娣道,“大娃早上煮的粥没喝完,热好了,你端出去吧。我这边也快好了。”
钟建国端着粥出来,身后跟着五个儿子,端菜的端菜,拿筷子的拿筷子。钟建国看到这一幕,便出去洗脸洗手。
钟建国回来就找馒头,却发现连个影子都没有:“没热馒头?”
“今天吃饼。”宋招娣拿一张烙饼,夹一点青椒和茄子,卷好递给钟建国,“直接这样卷着吃。”
钟建国见状:“这不就是水烙馍卷菜?我还以为你们做什么吃呢。”
“差不多。”宋招娣道,“不过,这个是用鏊子做的。水烙馍是放在屉子上蒸熟的。”
大娃卷菜的手停顿一下:“娘,咱们明儿做那个水烙馍。”
“那种啊?不做。”宋招娣摇头,“你爸自己就得吃十个。咱们家这么多人,做多少够吃?而且天还这么热。”
大娃眼珠一转:“冬天再做?”
“也行。”宋招娣嫌麻烦,可是一想给孩子做顿肉吃都得算着时间,便答应下来,“你们听话,等到中秋节我就把那两只年龄最大的母鸡杀了。回头咱们还做这个饼——”
二娃忙问:“卷鸡肉吗?”
“对的。”宋招娣道,“二娃,咱们回来的时候教你画画的爷爷怎么跟你说的?”
二娃:“要天天练习画画,然后寄给他看。”
“真乖。”宋招娣道,“听爷爷的话,等过年的时候,我就把咱家的大公鸡全杀了,让你们一次吃个够。”
钟建国:“然后半年没得吃。”
“你别说话。”宋招娣瞪他一眼。
钟建国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句。咱家的母鸡年龄大了,炖的鸡汤味道特浓,要是再把隔壁的孩子惹哭了,想好怎么应付了没?”
“我在厨房里炖鸡汤,她家孩子要是还闹着要吃,跟我可就没什么关系了。”宋招娣道,“我不可能因为要顾及她家孩子,苛待我儿子。”
大娃看看钟建国,又转向宋招娣:“你们说的那个她是沈伯母?”
“是她。”宋招娣对钟建国说,“沈宣城是你战友,他妈要是过来,对我客客气气的,我不会给老太太难堪。要是孙宛如过来,我就说家里的鸡肉和鸡汤都被孩子吃了。”
钟建国:“孙宛如不会过来。”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宋招娣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跟你说过话?”
钟建国朝她脑袋上戳一下:“你这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她都不跟你们女人来往,跟我有什么可说的?”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宋招娣道。
钟建国咬咬牙:“想吵架是不是?”
“等等。”大娃道,“你们先暂停,等我们吃好了,你们再吵。”
钟建国呼吸一窒:“钟坚强!”
“爸,别喊我的大名。”大娃眉头紧皱,“我一听你喊坚强,我就头皮发麻。”
二娃瞥他一眼:“我听老师喊我钟抗生,我还起鸡皮疙瘩呢。”转向宋招娣就说,“娘,你们先别吵,先帮我改个名字吧。”
“我也要改名。”三娃道,“我不要叫钟向南。”
大娃瞪他一眼:“你闭嘴。哪儿哪儿都有你。”
“就不。”三娃冲扮个鬼脸,“娘,钟向南不好听。”
宋招娣:“那叫钟南风?大娃叫钟东风,二娃叫西风,自立叫北风,更生叫红中,人家一听就知道你们是亲兄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