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无头档案
沿着无边无际的公路一直朝前走,江瑾浩开着车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静静的看了庄小蝶一眼,“你不怕我把你卖掉吗?”
白了他一眼,她不在乎的说:“我现在和被卖了没什么区别,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她清楚的知道,没有目标,没有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这种感觉有多么的奇怪。
“山顶的风景虽然单调,却很适合看夜景!”江瑾浩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加大油门,开上了山顶,山上的风有些大,他关上开启的天窗,对她说道:“冷吗?”
她摇摇头,江瑾浩和韩天洛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只是朋友这样的关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能让他们如此的信任?心中充满了疑问。
终于,车停在了一块山顶的空地上,周围的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江瑾浩打开车门走下来,然后又走到副驾驶门前,很有风度的为她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样的尊敬,是她记忆以来从未体会过的,除了赫冰,基本没有人正眼看她。
怀揣着莫名的感激之情,她跟着走了下来,两人靠在车前,远远的,俯瞰着山下的点点星光,美得如梦如幻,城市的霓虹灯,身在其中,并不能够感同身受,站在山顶上,看得真切,心中涌起无数的感慨。
江瑾浩从车里端出一杯茉莉花茶,很小的水杯,竟然还是热水冲泡的,水中的茶叶随着刚冲的热水上下浮沉,沁人心脾的香味让她心情大好,笑道:“你对谁都是这么的体贴吗?”
他没有回答,眸中露出复杂的情绪,苦笑道:“我家可以说只有我一个人,对谁体贴?除非是对我来说,很特别的女人!”
他的话让她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被呵护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虽然失败,却结实了一个他,至少,不算是遗憾。
“我和韩很早以前就认识,太早了,早得我连时间都不记得了,他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从加入警队的第一天起,就发誓要做好一个警察,再后来,他加入了特警部队,f组织里最优秀的先锋队员,直到有一天,他的家人在一夜之间被灭门,他才变了,变得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莫名的,端着水杯的手禁不住颤抖一下,险些将水洒出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勾勒出韩天洛的前半生,他的曾经,原来是这样的,可是,他告诉自己这些,难道不怕韩天洛怪罪他吗?
“他的家人?全都不在了?”她似乎有点明白,韩天洛总是一副谁也不相信的模样,并且,出手总是干脆利落,一个人心中有了恨,就再也装不下别的情感,他对孟媛之的疏远,也是跟这些有关吧。
“恩,他叛变了,彻底变成了黑帮的一份子,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变成了一个做坏事不眨眼的人,这些,众人都知道,所以,他们对他的钦佩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他做事狠绝,绝不给自己的敌人留一点退路,从不近女色,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玩物丧志。”江瑾浩说着,抿了一口水,淡淡的苦涩加上怡人的香气让人流连忘返。
“他怀疑是倪振东做的吗?”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因为他对倪振东的恨意似乎从未减少过,如果只是因为生意,他早就该动了杀人的念头。
“八九不离十,但是时间太久,很多证据都没有了,况且,他的叛变给警队带去莫大的耻辱,所以,他家人的案子就被搁浅了下来,变成了无头档案。”
“因为不确定,所以一直没有开杀戒对吗?他一直想要寻找真相,所以,抓了我来做为人质?”庄小蝶有些奇怪,黑帮之间的争斗需要搞得这么复杂吗?不过是真刀真枪相撞罢了,谁有实力,谁就是胜者。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父亲如果那么容易被搞垮,他就枉在黑道称霸几十年,他那个人,为人狡诈阴险,他们唯一的差别就是,韩天洛没有涉及毒品,而你父亲是个大毒枭!”江瑾浩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一点,就是他一直没有与韩天洛绝交的理由,这个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黑暗也无法将其彻底埋没。
“那我呢?我只是个牺牲品而已?!”庄小蝶心中刚刚涌起的一点怜悯之心又被抹杀了,为了自己家人的仇,沦落入黑道,做些事与愿违的事情,这样的男人,是危险的。
“看来赫冰说的没错,你失忆的倒是很彻底,不过我有些奇怪,当一个人彻底失忆以后,真的会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吗?”江瑾浩举起手中的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下,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
“也许吧,我一醒来脑子里都便是一片空白,现在可好,莫名其妙的多出这么多仇人来,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想起深巷中的多少次逃亡,被自己不小心听到的秘密,对于庄小蝶来说,都是些致命的麻烦,她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待在韩天洛身边的话,这些麻烦都不成问题,但是,她从未安心住在这里过。
“他拿你当人质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只有你知道倪振东的秘密最多,很多倪振东自己都无法办到的事情,都是由你来代替,所以,你不要怪他。”
庄小蝶忽然想起在江瑾浩那看到的书,基督山伯爵,也许,韩天洛也会像里面的主人公一样,做着同样的复仇,心中起了许多小小的涟漪。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妥协吗?我该放弃自由,一直呆在他身边,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想起被韩天洛藏起来的沫沫,恨意涌上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声调也难免提高了。
“我会帮助你的,赫冰也会帮助你恢复记忆,只要你愿意,韩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他只是陷进了仇恨中,被蒙蔽了双眼。”
她忽然意识到,绕了这么大一圈,江瑾浩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让自己帮助韩天洛,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没错,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的家人是怎么死的?”她忽然起了好奇心。
江瑾浩一顿,没有说话,低头沉思,半响,才缓缓地说道:“他的父母,年迈的爷爷,还有一个只有七岁的妹妹,全部都被注射了过量的毒品,死的时候应该是很痛苦,现场出现了挣扎的痕迹。”
庄小蝶不语,这样的杀戮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遥远,她失忆了,再次出现记忆的时候是否颠覆了以前的生活,不知道,她甚至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这件事情对他影响很大,他的改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麻木,狠绝,暴力。”江瑾浩想起那张旧照片上的四具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你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对吗?”赫冰的问话让庄小蝶记起,也许,江瑾浩只是离开了太久,对韩天洛有多少的了解?
“恩,我离开了两年时间,也就是这个时候,媛之毕业,参加了警队,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特警队,只是为了他!”提起孟媛之,江瑾浩的脸色变了变,被她看得清楚,媛之,这么亲昵的名字。
“孟媛之?就是那个女警察?”那个一身干练警服的女人,庄小蝶记得清楚,只是,她看向韩天洛的眼神中只有纯纯的爱恋。
“如果不是她带人来审讯,韩也不会那么容忍自己被人询问,这种事情,一般只需要律师出马。”江瑾浩避开她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孟媛之,他们曾经因此变成情敌。
“你也认识孟媛之?”庄小蝶看出了一些猫腻,心中感到有点酸酸的,这是在吃醋吗?
“恩,在她还不是警察的时候就认识。”江瑾浩慢慢的走到车后面,取出一盆花,灌木状植物,三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呈雪白色,他放到车前面,指着花道:“送给你!”
她很惊讶,但心中更多的是欢喜,高兴的弯下腰,轻轻的嗅了一下,味道很淡,也许是没有开放的缘故,只是,那雪白的骨朵压在枝头,沉甸甸的,却美得让人怜惜,“谢谢你,这是昙花吗?”
“恩!”江瑾浩将水杯放回车里,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山上的风是有些凉,刚才自己禁不住抖了几下肩膀,却被细心的他看见了,“为什么送我昙花?”
“昙花,有很多名字,月下美人,也叫韦陀花。”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路上看到了,所以顺便送给你,做个人情,免得你无聊,晚上睡不着觉,可以坐起来,看看它,月下美丽的样子!”
江瑾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暖暖的,让她感到无限的暖意,心中流过一丝丝的甜蜜,虽然这一刻,她根本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男人会对她这么好,仅仅只是因为一见钟情吗?也许,被高兴冲昏了脑袋的女人根本不会想到那么多。
“真的谢谢你!”她发自内心的感谢,脸上飞上一片红晕,他低头说话,距离她很近,说话的声音温柔,很有磁性,让她心跳加速。
“什么都没有好好活下去重要,如果有一天你过累了,可以找我,我送你离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韩,他需要你的帮助!”江瑾浩轻轻在她耳边说道,眸中的深情有什么东西忽然飘过,却不被人捕捉。
她抱着那盆昙花,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充满希冀的问道:“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他的新娘呢?”
“不会的!韩,不会强人所难,他不是那种人!”他笃定的说,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
心中思忖着要回家好好查查这昙花的来历,记忆中只有一点关于昙花的记忆,应该是那种晚上才会开的花,花期很短,却很美丽,禁不住又扭头看着正在专心开车的他,此时的江瑾浩更像个大男孩,胳膊的袖子挽得很高,有些得意的哼着小调,山上的风虽然很大,却吹得人很清爽。
他的心情永远是那种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悲喜起伏,总是能将话说的恰到好处,就算他今天告诉了她很多有关于韩天洛的事情,她也不能作为任何自己逃跑的理由,反而多了一丝羁绊。
已是深夜,对于庄小蝶来说,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这么晚了,韩天洛会是睡了?还是正在等着数落她,踌躇不安的她如同一个红杏出墙的情人,正在等待丈夫的审讯。
“你在害怕什么?”江瑾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天洛那个人讲话尖酸又刻薄,我这么晚回去,还不知道他怎么讽刺我呢?!”庄小蝶抱着那盆昙花,紧紧的,好像那是她唯一的生命财产一般。
“不会的,如果是的话,只能说明他在吃醋!”江瑾浩笑着说,他的眸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她没有察觉,自嘲的说道:“反正,也无所谓,寄人篱下,总要矮人一截。”心中忽然想到,依照江瑾浩的能力,查出自己的身份一定不是问题,那么,该不该让他帮自己查一查,庄小蝶究竟是什么人呢?可是……心中仍然有一丝犹豫,万一,他告诉了韩天洛呢?还是算了,到时候自己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如果你以后有事找我,就到天信大酒店来找我,我没有固定的居所,所以,那里算是我的根据地把!”江瑾浩知道,庄小蝶身上根本没有手机或者移动通信方式,所以,如果她遇上麻烦,也只有自己跑去找他,韩天洛怎么可能给她配备手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恩,好的,遇见你真好!”她不由自主的说道,仔细想想,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赫冰,和他,都是韩天洛身边不多见的好人,他们至少不会阴晴不定,说变脸就变脸,更没有戴有色眼镜看她。
“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江瑾浩为她打开车门,手放在车门上,以防她碰到头,这个细心的动作让她心中更多了一丝温暖,然后冲她笑了笑,走进了别墅。
门口的保安看到江瑾浩,全部齐刷刷的鞠躬,然后看到他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放庄小蝶进去,便关上了门,她慢慢的走着,抱着那盆昙花,轻快的脚步加上有些欣喜的心情,脸上禁不住挂着笑。
打开韩天洛的私人住处大门,里面漆黑一片,她不敢声张,也不敢开灯,抱着花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也许是韩天洛专门交代过,门口巡逻的人并没有问她,而是任由她自己走进去,正在她感到纳闷的时候,忽然觉得黑暗中不止自己一个人,下意识的,蹲下身,抱着昙花的手有些颤抖,努力的眯起眼睛,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楚什么。
无奈,在没有一丝光亮的时候,她的眼睛一时间还没办法适应黑暗,于是,慢慢的朝沙发摸过去,忽然,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下意识的松手,花盆从手中脱出,本以为会被打碎了,意外的,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落地的声响。
一双手伸过来,吓得她急忙躲开,却已经被抓了过去,身体本能的抗拒着,却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韩天洛猛地将她一带,带到了自己身边,半躺在沙发上,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么晚回来,不该交代些什么吗?”
她脸一仰,自觉的说道:“你就打算一直把我像金丝雀一样关在这里吗?”
他的双手按在她的双肩上,让她动弹不得,说话自然也就缺了些气势,但是显然,他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而是保持姿势没动。
“怎么?你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用武之地在哪里?”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粗粗的喘气声,还有她狡辩的声音。
“那倒不用,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究竟该做什么,做了什么你才肯放我离开就好!”她想起江瑾浩的话,挑重点说,现在,她越来越有种想要离开的意思,从云南边境回来以后,她想了很多,往最坏的地方想,假如有一天自己爱上了他,那么,也过不上正常的生活,枪林弹雨的漂泊让她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傻子才会想要去过那种老无所依,每天拼搏在生死边缘的生活。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先把你身上的伤养好再说!”韩天洛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她突然感到不适应,他松开双手,打开沙发边的落地台灯。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并不刺眼,她眯起眼睛,看到那盆昙花完好无损的放在桌子上,放下心来,这是她有记忆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走过去,抱起花盆,往楼上走去,“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来找我,现在,我要去睡觉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不会再说什么,看着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韩天洛,想起他的故事,感觉怪怪的。
他曾经是特警队的荣耀,最后叛变,他的内心该经历怎样的巨变,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很想知道,不过,他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庄小蝶,永远也不会和韩天洛成为朋友。
他并不着急,缓缓地开口:“以后,除非我允许,天黑以前必须回来,否则,我就让你知道迟到的后果!”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威胁,说的好像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在她听来,竟是如此的刺耳,这个独断专行的男人,还真的把自己当成金丝雀了,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抱着那盆昙花不屑的说道:“既然你还没有找到使用我的地方,那就别把我像关监牢一样的放在家里,我是人,不是宠物!再者说!你利用我找到和尚的根据地去,还没跟我说声谢谢呢!是不是该放我几天假呢?”
韩天洛笑了,笑的声音很小,让距离很远的她依然感到那笑容之间的冰冷,禁不住缩缩脑袋。
果然,他淡淡的说道:“噢?是吗?我利用你是天经地义,谁让你是倪振东的女儿,绝对不会轻易赴死,况且,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有使唤你的权力!”
她气得捏紧拳头,同样是人,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如果现在有人来暗杀他的话,她绝对不会去救他,哼!她气哼哼的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韩天洛坐在沙发上依然没有挪动,半响,拿起手机,拨出去,电话的那头讲话有些匆忙,是赫冰,“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暂时失去意识,你想问出些什么,应该很难!”站在手术室门口的赫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尽管是累的,却是他自己喜欢的职业,总比整天端着枪要好的多。
韩天洛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冷冷的说道:“派人守着,给你三天的时间,务必让他醒过来,录下他所说的话!”
赫冰急忙点头答应,然后又说道:“你的伤还没有痊愈,早点睡觉吧,这边有我呢!况且,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别把自己当机器人了!”
挂掉电话,韩天洛靠在沙发背上,太阳穴跳着痛,这一次,一定又是倪振东,他一直找都没有抓到老狐狸的小辫子,这下可好,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在他离开这里到边境的这些天,竟然有人在他公司旗下的娱乐场所肆意的贩卖毒品,并且,人不知鬼不觉,这种新型毒品能让人失去自我,产生强大的幻觉,这种幻觉持续时间很长。
之所以被人发现,是因为几个客人吃了以后,集体跳楼自杀,这件事情不单单影响生意,警察局很轻易的找上他,一方面是因为怀疑这种毒品,一方面是,他们一直想要找机会收回这个警队的过去,孟媛之刚刚加入特警支队不久,便成立了特别行动队,目的就是针对韩天洛。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是韩天洛的对手,所以,在见到她来的时候,他总是尽可能的不为难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始终不该是他复仇的牺牲品。
对于孟媛之,他知道不该心存善念,只是,他终究下不了手,于是,最近这些天的纠缠便成了他最头痛的事情,经过钟离几天的追踪调查,他终于发现了秘密贩卖毒品的人,只是,那一行十几个人反抗的厉害,最后,只有一个活下来的,赫冰已经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总算保住了那人的小命。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人会不会开口说话,站在他背后的人是不是倪振东,韩天洛一丝睡意也没有,闭上眼睛小憩,这个身份不明的倪安安,真的可以帮到他妈?
庄小蝶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窗台上放着的昙花,也许是花期还没有到的缘故吧,它的花骨朵还没有开放,仅仅只是如此,却已经看到了它的美丽,江瑾浩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莫名的,一阵脸红心跳,遇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揉揉自己酸痛的小腿,伤还没有完全长好,不能洗澡,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发臭了,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在地上走来走去,凉飕飕的温度让她愈加清醒。
这一天,她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人来叫她吃早餐,更没人来叫她起床吃饭,那种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是特别好,难得心情大好的她拉开窗帘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园,刘婶正在拿着水管在院子里浇花,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十分惬意。
她禁不住打开窗户,开心的冲着楼下的刘姨喊道:“刘姨?你在浇花吗?”
刘婶眯起眼睛,露出笑容,冲她摆摆手,“倪小姐,下来吧!”
自边境回来以后,她便没有再被禁锢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允许适当的在院子里活动,也好,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一定要想办法走出去,并且打听出沫沫的下落,一边穿好衣服走下去,一边心里琢磨着,韩天洛不在,看看墙上的始终,十点钟,他当然不会在家,没有他那种压抑气场的存在,莫名的感到很自由。
外面的阳光很好,懒洋洋的洒在她的肩头,她走到楼下,看着院子里虽然被水洒的略显湿润,却带着清香怡人的花香,笑道:“我可以跟你学浇花吗?看起来很好玩!”
刘婶将手中的洒水管递给她,“可以,很简单,每一种花都需要露水的灌溉,如果你忽略了,它便会焉儿给你看,如果你在固定的时间段内给它充足的水分和阳光,它也会回报给你花香,别总窝在屋里,出来晒晒太阳,挺好的!”
庄小蝶举起水管朝上面浇着,撇嘴道:“我也想,我想天天都出来见见阳光,可是,你们家洛少哪里给我这个机会了,他那么变态……”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刘婶,她并不在意,专注的帮助她浇花,扶着后面的管道。
“呵呵,以后会的,等你们结婚了,他便不会再这么管着你了!”刘婶笑着说道,她那发自内心的微笑让庄小蝶有种真实感,她喜欢这样闲适的生活。
“倪小姐!洛少交代了,中午他回来吃饭,要你做饭!”忽然,茉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穿着一身女佣装,煞有阵势的掐着腰,脸上依然是那种不屑的表情。
庄小蝶不情愿的努努嘴,“别这样,我再少玩一下!”
“不行!现在已经十点钟了,如果你再不去,就无法完成任务,我会跟着你受牵连的!”茉莉不依不饶的说道,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庄小蝶抓着水龙头的手禁不住甩了甩,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因为她的不专心,都积成了小水洼,这时,茉莉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倪安安,你太过分了!还没有成为女主人就这样懒惰,以后说不定会更嚣张!你……你……”
听了茉莉的话,庄小蝶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你现在就对你的女主人这么凶,以后我可一定得炒你鱿鱼!否则,你早晚得骑到我头上来!”
她的玩笑话让茉莉更加生气,她指着庄小蝶的鼻子叫嚣道:“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炒我鱿鱼,除了洛少,你们谁也没资格这么说我!哼!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们家的女主人!”
庄小蝶笑的更欢了,“你以为谁都急着做这个位置吗?不如你来做吧?我看你最有女主人的架势,改天我得让韩天洛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挑个贤惠的老婆!”
茉莉继续和她叫嚷着,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也许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心情大好,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人讲话,难得与人吵架,庄小蝶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茉莉,气得直哼哼。
韩天洛坐在车上,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司机老于也没有催促,而是看起了手机上的股市。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院子里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倪安安,那个妖艳妩媚的倪安安,自从捡回来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素面朝天,长发随意被她拧了个麻花,挽在后脑勺上,穿着一件蓝色小衬衣,衬衣的边角打了个结,短短的牛仔裤,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环上一圈不可思议的光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茉莉吵着嘴。
这样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感染了,心情异样的好起来,索性,靠在车窗边,一声不响的望着她们的嬉闹,三个女人,一个刘婶只是捂嘴偷笑,两个年轻的女人各自讲着自己的理由,滔滔不绝。
这样的情形,似乎太久没有见到,如此豪华的别墅,没有任何的欢声笑语,只有每天不断进进出出的黑衣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严肃,和韩天洛一样,不拘言笑,自打倪安安住进来以后,他也一直没有好好的跟她接触,只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照赫冰所说的,这个倪安安浑身上下都是谜,她飙车的样子,还有行动迅猛的姿势,都不是一个大家小姐所能表现出来的。
他再次皱起眉头,倪振东可能很快就要再次有动作,如果想要知道这些毒物的来源,就必须去找一个人。
厨房里,三个女人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刘姨和茉莉的问题,而是庄小蝶,每当油热的时候,她便会大喊道:“配料!配料!”然后便是“菜!菜!”就这样,厨房里除了“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就剩下庄小蝶的吼叫声。
也许她天生就不是这块料,厨房那么大的地方,居然能被她撞得到处都是调料,那些锅里的鱼肉更加可怖,不是焦黑一片,就是不熟,最后,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只炒了最后一个成功的东西,便是荷包蛋!
“没见过大中午吃荷包蛋的!”茉莉不屑的鄙夷道。
“荷包蛋多好看,放在米饭的旁边,好看的不得了!”庄小蝶狡辩道,虽然,她刚才只是不小心将鸡蛋碰碎,然后只好捡起来,丢进了油锅里。
看着盘子里还张着嘴,似乎死不瞑目的水煮鱼,刘婶叹了口气,“能吃就不错了,没关系,如果不过关的话,等下我再做一份出来!”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上次可是全部糊了呢!”庄小蝶有些得意的说道,她端着那唯一黄灿灿的荷包蛋走了出去。
她匆匆走出去,刚走到厨房门口,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手中唯一的荷包蛋眼见就要掀翻在地上,一双手适时候的接住了那盘可怜的煎蛋,动作敏捷,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韩天洛直起腰,看着盘子里的煎蛋,眉头微蹙。
“怎么样?我的水平是不是见长了呢?”她得意洋洋的说道,心下却琢磨着,他的动作好快,昨晚上的昙花之所以没有掉在地上碎掉,应该也是这么被挽救的。
“你自己吃吧!这样的饭就是喂狗也不会有人吃的!”韩天洛将那盘煎蛋随手扔在桌子上,信步走了出去。
她有些懊恼的追出去,“你怎么能这么针对别人的劳动成果,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做饭,干嘛还要压迫我,倒不如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更好!”
韩天洛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放你一天假,你就得意忘形了,既然如此,那就早点行动,让你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
“放假?你有放我假吗?我怎么不知道!”她忽然恍悟,怪不得今天没人来打扰自己,也没有坐监牢的感觉,原来,有人给自己放假。
“可惜已经晚了,既然你不知道珍惜,那就早点派上用场,也免得我浪费时间!”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却被她拉住了胳膊。
“等等!”她急忙松开他的胳膊,迫于他杀人一般的犀利目光,她自然不敢轻易碰他。
他不语,静静的望着她,他的脸上多了些许胡渣子,增添了几分男人味,而她,则是浑身散发着油烟味,让他十分厌恶的油烟味,此时闻起来,竟然多了些亲切感,那种感觉,被遗忘了很多年,那是一种,家的感觉。
看他不说话,她继续说道:“我想要一台电脑!”自认为这个理由不算高,她只是太无聊了而已,虽然在韩天洛的书房里看到一台,她却不敢偷用。
“你是不是认为这个理由很合理?”韩天洛低下头,凑近了她,那双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家人联系的,况且,我爸爸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我最近也没有接触别人,他从我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只是,太无聊了,想要上上网而已!”
她有些心虚的说道,其实,事实却是如此,不知为何,她仍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的,目光移向别处,却能感到来自他的强烈目光。
“倪安安,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你的那些伎俩我心里一清二楚,也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忘记了,对吗!”说道忘记了三个字,他极其用力,恨不得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的心坎里去。
她没有接话,低头不语,虽然早就考虑过后果,一定不会达到她预期的目的,但是,他没有发火,已经很给面子了。
看着他大步的走出去,她一个人无聊的靠在厨房门边,刘婶走了出来,看到她脸上的不悦,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挨训了?”
她点点头,然后又一脸茫然,摇摇头,后面凑过来的茉莉手中举起勺子,大义凛然的叫道:“哼,一个公主被囚禁在华丽丽的监狱里,还有什么借口去索要什么,安于天命,好好的呆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跟我一个过得安逸!”
她的话虽然尖刻,却也是事实,庄小蝶懒得搭理她,径直的走向餐厅,后面的刘婶跟过来,低声说道:“你别生气,茉莉其实就是个直性子,她一直很崇拜洛少,所以,对于接近这里的女人,也就多了些敌意!”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嚣张呢?立过什么功?”她禁不住发问。
刘婶不语,似乎思绪飘到了很远,这才慢慢的说道:“茉莉的有个哥哥,她的哥哥曾经和钟离一样,是洛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但是,在一次意外中,为了保护洛少而身亡,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拯救别人,他的临终遗言是让洛少照顾好他的家人,所以,通过多方面渠道,也只找到了很偏远地区的茉莉。”
刘婶的声音有些沉重,也许是同情,也许是不忍心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庄小蝶也被带的有些伤感,怪不得茉莉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
“除了茉莉,他没有任何亲人,所以,洛少就将她留在身边,她倒也手脚很利索,所以,担任起洛少所有的衣食起居,这么大的地方,也就我们几个能够自由出入的!”
庄小蝶小声冷哼道:“哼,坏事做多了,在自己家里也是提心吊胆的!活该!”
刘婶听到庄小蝶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除了这些年将军火生意做的很大以外,很少沾染其他的东西,是你太不了解他,外冷内热。”
这句话倒不是第一次听说,根据这些日子对韩天洛的理解,倒也不置可否,韩天洛确实是冷冰冰的,整日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是,他本身应该不是个木头。
中午饭吃得极其乏味,除了桌上焦糊的东西以外,就是茉莉不停的批评,虽然她没有坐在一起吃,但是也在不停的品评,什么没有女人味呀,什么不适合当女主人呀,弄得庄小蝶都直怀疑,这里面,到底谁是女主人,而且,茉莉的样子,更像个小姑子!
刘婶一直坐在她的对面,看她吃东西,嘴角挂着笑,像在看两个吵架的小孩子,不时的,将焦糊的地方用叉子弄掉,把唯一剩下不多的好东西放在她的碗里。
中午饭算是在吵吵嚷嚷中解决了,外面的阳光很好,院子里喷水池的旁边有个秋千藤,很少有人坐,却也算结实,午后的阳光刚刚隔过去,她坐在秋千上,惬意的微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无人打扰的下午时光。
红色的微光隔着眼皮,刺激着她的眼球,脑海中禁不住出现梦中的场景,大片大片的火海,那一瞬间的心痛让她的眼角禁不住有泪水划过,那种悲伤和痛苦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体会的,庄小蝶,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你是谁?那场大火中被困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一想起来,变会如此的伤心难过?她在心中自己问自己。
忽然,场景一换,变成了两具死尸,那两个被她杀死的人交叉躺在地上,眼睛挣得大大的,喉咙处那条被铁丝勒断的裂痕十分显眼,脑袋和身体分家,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倪小姐!”忽然,不远处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猛地睁开眼睛,太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来人并不陌生,好像是韩天洛的司机老于,他来做什么?
不等她发问,老于从身后取出一个纸盒子,递给她,“这是洛少让我交给你的。”
她接过来,沉甸甸的,打开来看,竟然是个笔记本电脑,有些诧异的问道:“他同意给我用电脑了?”
“洛少说让我帮你试装一下网络,现在,是否有空?”老于不卑不亢的说道,跟随韩天洛这么多年,除了平时到公司里接送他,大多时候,都是钟离来开车,说起来是个司机,其实他也很闲,所以,工资不低,却又时间很多,这一点,心中一直十分感激韩天洛。
“有,有有!”她心中一阵高兴,已经将刚才的烦心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抱着电脑开心的往住处走去。
试装一下网络?等电脑打开以后她才知道,这里的无线网络不仅有密码,还有很强的防火墙,能够拦截一切外来力量,即使是黑客,盗取资料,也是不可能的,这么无坚不摧的防火墙,应该是江瑾浩的杰作。
想起他,庄小蝶的脸上挂着笑,老于安装好便离开了,连一个司机都知道密码,她竟然还要被瞒着,表情又暗下来,韩天洛,真是防家贼一样的防着她。
虽然失忆,却庆幸自己还没有忘记电脑操作,她点开电脑,顿了一下,应该搜索什么呢?于是,思忖了一下,在搜索框里打下两个字,“昙花”,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网上对于昙花的评价很多,别名也不少,但是,最吸引她的,是韦陀花,昙花一现为韦陀,这句浪漫的话伴随着那个哀怨缠绵的故事,美得让人心碎。
就像聂启华和他妻子的那枚钻戒,永恒的守护,她说过,如果自己遇上这么一个人,就绝不会轻易放手,想起江瑾浩,心中难免忐忑,她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吗?江瑾浩会不会是这个人?他也算是自己的有缘人了,第一次出逃便遇上的恩人。
凑近屏幕仔细的看着,那句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昙花一现为韦陀!”
相传,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灿烂。她还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后来此事给玉帝得知,玉帝于是大发雷霆要拆散鸳鸯。玉帝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很多年过去了,韦陀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昙花为了就赶在那一时的那一现,似乎拼却了所有的力气,舍弃了叶的装点,舍弃了枝杆的支撑,集一切所能和气力,只为开得最美,只为赢来韦陀的一个顾盼!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
直到有一天一名枯瘦的男子从昙花身边走过,看到花神忧郁孤苦之情。便停下脚步问花神“你为什么哀伤?”。花神惊异,因为凡人是看不到花神的真身。如果是大罗神仙头上有金光、刚刚从身边走过的明明是一个凡人,如何看得见自己的真身。
花神犹豫片刻只是答到“你帮不了我”。又默默等等待韦陀不在回答那个男子的话。40年后那个枯瘦男子又从昙花身边走过,重复问了40年前的那句话“你为什么哀伤?”花神再次犹豫片刻只是答道“你也许帮不了我”。枯瘦的男子笑了笑离开。
在40年后一个枯瘦的老人再次出现在花神那里,原本枯瘦的老人看起来更是奄奄一息。当年的男子已经变成老人,但是他依旧问了和80年前一样的话“你为什么哀伤?”。昙花答道“谢谢你这个凡人,在你一生问过我3次,但是你你毕竟是凡人而且已经奄奄一息,还怎么帮我,我是因爱而被天罚的花神”。老人笑了笑,说“我是韦明氏,我只是来了断80年前没有结果的那段缘分。花神我是送你一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说完老人闭目坐下时间渐渐过去,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开始从老人的头发向眼睛划去,老人笑道“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
说罢,老人一把抓住花神,此时夕阳滑到了老人的眼睛,老人随即圆寂,抓着花神一同去往佛国去。花神在佛国见到了韦陀。韦陀也终于想起来前世因缘,佛祖知道后准韦陀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因为聿明氏的老人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
所以昙花又叫做韦陀花,又因为昙花是在夕阳后见到的韦陀,所以昙花都是夜间开放,她为的,只是自己的心上人。
看完这个故事,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不知道是为了昙花,还是为自己,禁不住离开电脑,走到那盆含苞欲放的昙花旁边,静静的看着,也许,很多美好的典故都是人们加给它们的,但是,一字一字的看下来,心中还是会多了许多莫名的惆怅。
她忽然想起些什么,又回到电脑面前,打下倪振东三个字,对于他的介绍并不多,也不过是某企业大亨,钱百万一样的财主,再打下韩天洛,居然没有任何介绍,看来,韩天洛对于自己的保密工作简直做到了极致,也许,他是恨不得低调的没人认识最好。
忽然,门外响起“乒乓”的声音,吓得她手一哆嗦,门外,是谁?穿上妥协匆忙走出去,看到的,竟然是昏倒在地的阿雅,地上倒着一桶水,应该是在倒地的时候将水带倒的声音,庄小蝶一惊,急忙扶起她。
小雅有些疲倦的半睁开眼睛,脖子上大片淤青,虽然被领口遮掩着,却也露出来,被庄小蝶看在眼里。
“发生什么事了?谁打的?”她的第一反应,这个罪魁祸首会是韩天洛吗?那个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
“没事!是我太累了,不小心撞伤的!”小雅诚惶诚恐的回答,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拖把便准备离开,身体摇摇晃晃的。
庄小蝶不死心的拉起小雅的胳膊,指着她脖子上的淤青,“不可能,这明明是人为的!”
小雅目光躲闪,不敢与她直视,低声说道:“没事,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情。”
“可是你受伤了还要打扫卫生。”庄小蝶的烂好心又泛滥了,有些不忍的去拉小雅的胳膊,不想,她痛得直咧嘴,扒开她的胳膊袖子,看到的,是一条很长的鞭痕,那条痕迹就像一条长长的蚯蚓,非常难看,却长在白皙的皮肤上面。
庄小蝶一脸诧异,更是不依不饶,“鞭挞?谁干的?”
小雅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她别过脸去,脸上的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悄悄的抹了一把,不语,急的庄小蝶乱转,强行拉她进自己房间,这里还有赫冰为她治伤的时候留下的碘伏和棉签。
拿出来,细心的替她擦着,同样是女孩子,况且,小雅整天被茉莉压榨的厉害,呼喝来呼喝去的,多少让庄小蝶替她打抱不平,小心的擦拭着,一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不说出来!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从不觉得自己不善言辞,但安慰人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点点头,诚恳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韩天洛的,他也不会多问!”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有个爱酗酒的爸爸,他喝醉了,所以……”小雅终于松口,也许是看在别人在为自己忙不迭的做着什么,也许是觉得实在憋得慌。
庄小蝶叹了口气,心想,有个爱酗酒的爸爸也比自己连打哪来的都不知道要好,嘴上却说:“你不是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可以远离家门!”
“可是,他的身体不好,还有三高,如果不是钟先生的帮忙,我也不会到这里来工作,有一份收入比较高的工资,洛少,他们都是好人!”小雅点点头,脸上僵硬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摸摸自己酸痛的脖子。
“看你这么柔弱无力的,原来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呀!”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庄小蝶禁不住感慨,小雅整日话不多,干活很勤快,总被茉莉欺负。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剩下爸爸一个人照顾我,他做生意一直都很不顺利,后来,染上了赌博瘾,戒不掉了,生意也就做不成了,现在,他整日泡在赌馆里面,并且嗜酒如命,喝醉了就发脾气,毕业以后,是钟先生给我安排的工作,暂时能养家糊口。”
伤口除了胳膊上,还有小腿上都有,庄小蝶一边帮她擦着,一边替听她讲话,心中对她满是同情,每个人的生活都未必会十分的顺心。
“别伤心了,会好起来的!”庄小蝶拍拍她的肩膀,这样豪爽的安慰让她受宠若惊。
小雅勉强露出笑脸,说道:“谢谢你,别人都说倪小姐对手下的人很冷漠,也不怎么喜欢与人接触,看来,那只不过是片面之词而已。”
庄小蝶有些尴尬的咧咧嘴,干笑道:“没有没有,只是别人不了解罢了。”心中揣测着,如果倪安安真的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么她现在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如果她回来了?自己岂不是穿帮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可面对现在的形势,又不得不被她忽略。
“我出去忙了,有很多活还没有干呢!”小雅道了很多声谢谢便离开了,虽然脸上看不出愁苦表情,但是能看得出,她在极力的遮掩自己的难过。
也是,换成是谁,这样也就笑不出来了,庄小蝶又坐在那里,对着那盆昙花发愣,午后的时间,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韩天洛回来了,他没有问任何人,而是径直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庄小蝶偷偷的蹲在门口看着,却也没想好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沫沫,不知道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接下来,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也不想把自己当成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想要自己掌握命运的轮盘,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办法来。
“倪小姐?倪小姐?”门外响起很轻的敲门声,竟然是小雅的,她找自己什么事?不会是又受伤了吧?
庄小蝶急忙坐直身体,跑过去开门,打开门,却看到一脸尴尬的小雅,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奇怪的问道:“什么事?”
“洛少叫你过去!”
“哦?叫我?做什么?”庄小蝶更加奇怪,韩天洛又发什么神经,一回来就钻进自己的房间,今天的天色黑的比较晚,这么早就回来也是比较稀罕的,掩饰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知道,我该走了,再见。”小雅微笑一下,转身离开,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天黑以后,只要韩天洛一脚踏进这个房子,所有的佣人,都不允许进来,除了第二天天亮以后送早餐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