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斗的死
水柱中，数不清的鱼儿翻着肚子，噼里啪啦的坠下。
胖子也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快速爬到一辆小型货车的车顶上，躺在那里后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腿上刚刚被咬破的伤口也来不及去管了。
浓烈的尸臭味熏得人眼睛酸痛，躺在货车车顶的胖子看着还在上升的水位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还有完没完了？”胖子哭嚎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他太累了。
“水位要停了。”陈艾身边，早已经爬上来的郁玮拉着郁利的手道，他已经察觉水位上升的速度变得缓慢，所以推算还有个几毫米水位便不会再上涨。
“只这半夜时间，我们就损失了十几名兄弟……这冰海市还要进么？”凌豹看着停下来的水位，提防着还有可能从水中冲出来的鱼儿，同时问向陈艾。
陈艾点头，他也是又一次领略了末世的可怕，对于未知而又上涨着的水位，他心中竟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
但是，他们这些人这一次为了活命，丢掉了大部分的食物，剩下的食物少之又少，所做的事情基本已经是破釜沉舟了，回去就是等着饿死，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冰海市。
陈艾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选择，回到熟悉的城市重新在城市中搜寻一些食物，坚持到下次联盟议会的补给或者继续向前，但前方可能根本就没有食物……
他害怕自己会太渴望秘密实验室中的交通工具而变得不顾一切，所以他将冰海市做了一个最坏的打算。
没有食物，遍地危险，甚至秘密实验室也已经被毁。
但即使是这样，陈艾的心里也更倾向于继续前进，因为他不想回头。
他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左胸口，暗自问道：“陈艾，你会后悔么？回去才后悔？真的不后悔的话，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去面对，你能做到么？……”
我能做到么？
陈艾又问了自己一句。
不后悔！
足够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头或许在安全屋中可以免去很多危险，但我不愿意回去，我连冰海市如今变成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回去岂不是太亏了？”陈艾嘴角笑着，他看着还活着的一百人，平静地说道。
人们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因为他们已经将陈艾当作他们的领头羊，更因为他们深知回去便将是死亡。
“在天亮之前危机都不算解除，所有人今夜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我小心戒备着！”郁玮沉声喊道，然后蹲下身望着下方竟然开始下降了的水位心底充满了疑惑。
“小爷，你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郁玮指着水位。
陈艾严肃道：“白天你在公路两旁看到植物了么？”
郁玮摇头：“难道你觉得与出现在公路两旁的植物有关。”
“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等天亮以后再说了。”陈艾摇头，万幸的是，公路两旁肆意生长着的植物并没有蔓延到公路里面，更是暂时没有攻击公路中的陈艾他们。
所有人都期盼着快一点天亮。
夜更深了，赵晗璐白天骑车时就已经很疲惫，此时坐在客车车顶上更是昏昏欲睡。
在她即将坐不住倒在车顶上时，陈艾的肩膀适时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脑袋一栽，便靠在了陈艾的胸膛上，赵晗璐也精神了许多，她看着旁边一言不发望着周围的陈艾，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而后朝着陈艾这里又靠紧了些，枕着陈艾的肩膀便闭上了眼睛。
熟睡后的赵晗璐或许觉得有些不舒服，又用胳膊抱住了陈艾的腰。
郁利在不远处见到这一幕心里很是嫉妒，郁玮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困了靠着哥的肩膀睡会。”
“我不困，哥。”郁利道。
郁玮心里苦笑，如果他这个当哥哥的直觉没错的话，郁利可能是有些喜欢陈艾了，不过他也并不吃惊，陈艾与郁利年纪相仿，而陈艾又是小爷的身份，也算是末世前的男神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水位全部下降，连那些之前游曳在水中的鱼儿都不知踪影。
“阿斗！”老鬼在水位下降后的第一时间就跳下车顶，在周围寻找着阿斗的尸体，见到一具被脏水侵袭的残破躯体后，老鬼无法忍住，哭嚎了起来。
陈艾在车顶上看着远处的老鬼，表面很平静，但内心触动却很大。
陈艾对于阿斗并没有什么好感，他觉得阿斗有些时候表现的太过精明，但却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当初让胖子断阿斗一指也是为了让阿斗长长记性。
但陈艾从没有想过，对阿斗训斥最多的老鬼竟然对他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一个头发都大半花白的老男人哭的像是个孩子般，他好像早已经将阿斗视如己出一般的对待了，不知为何，陈艾的心很酸很酸，他内心深处对父母的深深思念被勾起，久久无法平静。
赵晗璐被老鬼的哭声吵醒，愣愣地看着陈艾：“发生了什么？”
陈艾摇头，将她刚起身时掉落的黑色皮夹克又一次披在了她的身上，道：“乖乖坐在这儿。”
跃下车顶后，陈艾走到了老鬼的身后，轻声道：“对不起。”
老鬼摇着头。
“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阻止你回去救他。”陈艾道。
老鬼摇头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其实……我本来是有机会救他的。”陈艾不想瞒着老鬼，实话实说道。
老鬼转头看向了他，一瞬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甚至还隐藏着一丝愤怒、哀怨，但很快，眼神又变得无比平静，他苦笑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训斥他最多么？”
陈艾摇头。
“因为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我希望他不要走我的老路，我这辈子后悔的事情太多，我希望他不会有那么多后悔事，可惜，他还是太年轻了，我对他说的话他从来都不会用心去记。”
老鬼继续道：“小爷，我不怪你，末世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考虑，如果你救了他，可能死的会是你。”
陈艾一怔，然后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