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
结束了这个缤纷多彩的周末,含光和德瑜的同居生活也就逐渐步入正轨,两人虽然课表不同,上课的教学楼也不同,但还是尽量把作息时间协调一致。含光在客厅里放了块小白板,把两人每周的课表都抄写上去了,空白处则填上‘逛街’、‘自习’等等,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目标只是不挂科,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玩命学习。
刘德瑜本来和家人赌气,还想拿奖学金,只是这妹子其实挺容易受人影响的,见含光悠哉悠哉,也随之放松下来,时常就在空白处不由分说地填了逛街,拉着含光一道去附近的商场,给自己采买些潮流衣饰。——虽然说和母亲关系疏远,但刘景羽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还给她办了张附卡,唯恐信托基金中支取的钱还不够刘德瑜花的。刘德瑜买衣服直接刷哥哥的卡,十分潇洒,一点都不觉得手重。
至于换新型号手机,采买些数码用品什么的,那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了,原本苦读中,压根没心思浸淫于娱乐的两个小姑娘,现在可是在拼命的赶上功课,偶然间和桂思阳、于元正餐叙的时候,说起彼此的校园生活,都能惹来两个男生的唉声叹气。——他们一个选修的是极难的数学系,而且目标是拿奖学金,还有一个就读的是金牌科系金融管理,竞争有多激烈是可想而知的了,桂思阳虽然也打着混日子的主意,但这个混日子,混得都要比两个文科小女生艰难。
含光的课程,第一学年多数是各种发音和词汇、语法课,还有一些公选的比如数学、书法什么的,是给凑学分的,国子监大学有一点特别好,就是文艺氛围很浓郁,琴棋书画、马术插花等等,都被视为高雅技艺,学分不低,所以含光轻松愉快地选了很多公选课来刷学分和绩点。至于她自己的专业课,一旦步上轨道,习惯了这种小组讨论的形式,又弄明白了图书馆、校内网的使用办法,也就没什么难得到小学霸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四个桂树人一起出门,各自买了一台电脑回来:虽然昂贵,但没有这东西,很多作业都不方便完成,于元正是拿奖学金进的国子监,买电脑完全就花的是奖学金,虽然心疼,但也出得起这个价钱。
有了电脑,助教宿舍里也有液晶电视,平时两个小姑娘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含光有心,时常招待于元正过来吃顿晚饭,大家看看电视聊聊天,为了怕他有所误会,还喊上桂思阳,是以虽然分开科系,但老同学的关系,却并未因此疏远。
至于何英晨,结束军训以后,立刻就来探望含光,好在他对国子监的内部潜规则并不太了解,才没刨根问底,追究着助教宿舍的来历。含光和待于元正一样待他,喊上于元正、桂思阳一道,在宿舍里叫了外卖来,大家吃了一顿——让她大松一口气的是,何英晨也没有乱摆架子,和两个男生,甚至是刘德瑜都处得还不错。起码不会把气氛搞得特别尴尬,提起自己的专业,也是头头是道,不算不学无术。
“就是老得出门实习。”何英晨有点苦恼,“选这个专业之前完全没想到,专业基础课有很多都是要出门勘探实习的,我选的玉石方向,到了大三要去缅甸呆好久,特别动荡。”
各人纷纷也吐吐苦水,比如说于元正,假期要帮老师做项目,估计一年也就是寒假回家一次,桂思阳金融管理虽然没多少实习,但寒暑假说不得也要跟着桂思燕一道忙碌,只有含光和德瑜,含光是没什么上进的心思,至于德瑜,她读比较文学,如此上等的科目,几乎没有什么实习机会……
吃过这一顿饭,何英晨也没能老来烦她,毕竟他要跟上课程还是比较吃力的,为了不挂科,何同学现在学得和高中时候差不多努力,也就是每天早晚请请安而已,有时候忙起来,连请安都能忘了。
含光也并未因为他的渐渐疏忽而失落——她实在是太忙了。
就和高中时候的情况差不多,国子监也是男多女少,想也知道,能考上国子监的,必定是成绩和家世并重。而家世优异的女孩里,早早定亲去读家政学校的为数不少,客观上就造成了这男女比例失调的局面。更有个残酷的事实——不是每个女孩都能美丽与智慧并重的,更客观地说,长得好看点的女孩子,在出成绩的最关键三年里,是有更大的几率被勾引去恋爱……
刘德瑜去个图书馆都能被搭讪,她又岂能例外?两个人凑在一起,两朵姐妹花更引人注目,虽然不是每个看花人都会上前搭讪,但有勇气的翩翩公子,也是为数不少。上来要电话的,偶然搭话的,对你笑的……可以说若她愿意,一天内集齐五十个电话也不是梦。
不过,刘德瑜第一次和男生接触,就被哥哥泼了冷水,嘴上不说,现在对搭讪者还是防心颇重,总觉得会上来和她说话的都有点不正经,至于含光嘛……
这,蜂蝶虽好,但要找到当时和睿王一样的心动感觉,却是很难啊。没有感觉,她又何必浪费时间,和这些人应酬呢?
她不会说她在刻意地等谁,一切看缘分,不过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让睿王一样让她心动而已。这一点还是要拎清楚的,含光不愿对睿王怀抱太多希望——就他去鲁国访问的这段时间,大洋两岸的媒体可是抖擞精神,不知给他编排了多少个门当户对的异国王妃人选。
反正还小呢,着什么急啊,才十八岁,有得是时间慢慢挑选,单身不也挺好的吗?她是真心这样想的,又不是古代,十八岁还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对于现代的女孩来说,十八岁,精彩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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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羽是个守信的人,他说要组织一场彩弹比赛,便真的抽了个时间,和含光约了本月的最后一个周六,并让她多带些人来更好。含光想着,反正都约了于思平,便也给杨老师打了电话,杨老师听说要打彩弹,颇感兴趣,两夫妻也定下参与。含光周末过去吃饭的时候,顺便还把于思平的事说了,用的是和刘德瑜那边的统一说法,李年听了,自然也十分高兴,道,“好,这两百万你自己拿着做本,若是和他淘宝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好货色,他又不愿买,你就自己买下来。说不定不多久,就会变成一千万、一亿呢。”
一亿这个天文数字含光是不敢想,她觉得五百万也就差不多了。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该回馈一下慈幼局和慈恩小学,只是她大学还没毕业,也才刚成年不久,做这事终究不大方便,只好搁置了下来。闻言便笑道,“若于叔叔不愿买,就是我想买,怕也不知道怎么砍价才好,说不定会被斩呢。”
提到于叔叔,李年有点八卦,“他买了那个绣件以后,和你说他要怎么脱手没有?”
“没有呢,当时都不知道他会不会脱手,所以回来我也没说,您也知道,那毕竟是犯忌讳的东西。”含光道,“虽然我觉得好,但也不知道好在哪里……是开学后,于叔叔回来了才联系我,给我分红的。可能中间这段时间,他是去了鲁国吧。”
“应该是了。”杨老师点了点头,“思平对自己的来历,一直都讳莫如深,我看他出身不会太低,隐姓埋名过来采买古董,不知是个人爱好,还是另有隐情。”
“没准就是他的身份,不便公开过来这里,会吸引太多注意。”李年对这种事倒是门清,而且她作为一个爱做媒的好师母,立刻就想到了含光,“其实说起来,你们两个岁数相差也不是很大……”
含光真的好崩溃,“师母,我喊他叔叔……”
“好了好了。”杨老师哈哈笑——听说何英晨学业忙,没空找含光,使得他心情很好。“才多大呢,专心读书,那么早谈恋爱干嘛。”
含光对杨老师和李年的心态都分别有点无语,不是说她不感谢师父师母,只是按心理年龄来说,他们应该算是同龄人,被俩同龄人当女儿的感觉,实在有点……
定了杨老师、李年、于思平,含光觉得自己这边喊的人差不多是够了,刘德瑜却觉得人多热闹,除了桂思阳以外,还让含光喊了于元正,不过于元正有打工,未能来。含光想了想,究竟觉得撇开何英晨也不大好,便发短信问了他,何英晨自然排除万难都要来,他反正又不要打工,周末还是有时间的。
这么一来,大学生一方加亲友团是七人,刘景羽和刘家两个堂兄弟并他们的伴当是七八人,双方十六七人,都约定周六早上十点都在那天那俱乐部‘东山小墅’中会合,含光这边,他们人多,刘景羽开的跑车坐不下,好在桂思燕也去,他有辆大车,早上下来直接敲门叫了含光和德瑜,路上把桂思阳一装,准时九点半出发,十点过五分,便到了东山小墅门口。
含光一路都有点尴尬:概因德瑜在桂思燕跟前特别拘束,一句话也不多说,桂思燕虽然若无其事,但话也不多,桂思阳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和吃了哑药一样的,安安静静地只是坐在前座玩手机。她和桂思燕本来不熟悉,现在车里又如此安静,就是想谈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一路保持安静,等到了地头,迫不及待地就跳下车来。
因已有了人在约定的小楼门口相待,刘德瑜下车看见,便笑着迎了上去,和他们先寒暄了几句,含光也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她的堂兄们——也都是人中龙凤,凭着真本事考上国子监的。
这几位堂兄交游也算得上广阔,身边都又有朋友,别墅门口人不少,挤挤挨挨的,含光才一错眼,便听到了一把声音笑道,“嗳,才吃过早饭,我怎么又饿了。”
这似乎有些陌生,却又分明熟悉到了极点的声音,来得是如此猝不及防,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浑身一震,晕晕乎乎的,竟又有了那离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