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九十年代的味道
三月份的香港珠宝展和九月份的伦敦珠宝展，是首饰行业最有影响力的二个展览会，也是首饰行业的盛宴。
每到珠宝展，数以万计行业工作者汇聚一堂，有实力的，就租一个摊位，展示自己公司的产品；如果实力欠佳，也可以观看、借鉴和学习，全世界的客户都蜂拥而来，这个时候，是接单的最好时机。
练武的人有“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说法，而在首饰行业，也有“喝粥吃肉，就看三九”的讲法，意思是公司赚多赚少，就看三月的香港珠宝展和九月的伦敦珠宝展。
接到订单多，吃肉；接不到订单，喝粥。
像在福缘，一旦临近珠宝展，就会接到很多“奇葩”的订单，一下几十个款式，但是每个款式只做一二件，这些就是展会订单，客人拿到珠宝展会去揽订单，接单成功后，再找合适的首饰厂代为加工。
最典型的就是多宝集团，它把设计和生产分开，把效率做到尽致。
赵风先是说一大堆世界级的问题，然后又说不要着眼于花城这一亩三分地，精明的杨舒，马上想到即将举行伦敦珠宝展。
“聪明”赵风打了一个响指：“为什么我们求别人给我们订单？只要我们手里拿到订单，到时他们反过来求我们，我要看看，谁会跟钱过不去。”
成立行业首饰协会，其实就是抱团，希望以数量的优势，在购买原材料时可以得到更多的折扣，说到底是为了利益。
金至尊在行业协会处于高位，可是还得设圈套，这才把福缘拿下，从这里说明行业协会并不是想像中那么高，像赵风开设九邦，不用到行业协会报备也不用所谓的“拜码头”，只要守法纳税就行。
这是新华夏，改革开放的华夏，并不是腐朽的旧社会。
“风哥，我们，准备去伦敦参展？”邓飞一脸惊讶地说。
此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华夏的生活水平不高，对很多人来说，出国是很飘渺的事，赵风说要到伦敦参展，一听就觉得高大上。
杨舒也皱着眉头说：“听说伦敦珠宝展的门槛很高，我们能弄到展位吗？”
外面的展会和华夏的不一样，因为是不同国家和政体，像出国要有邀请函，有了邀请函才能搞护照，除此之外，还要向海关申报，手续不是一般繁琐，最难的还是搞邀请函。
全世界的首饰公司都盯着呢。
九邦只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没有名气，没有资历，也看不到有什么实力，一向高高在上的伦敦展会，世界级珠宝的殿堂，真有那么好进？
不仅杨舒，就是王成、周小军等人，也觉得赵风有点过于乐观。
“你们放心，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因为未来一个月，你们将会很忙很忙，至于怎么弄到邀请函，山人自有妙计。”赵风故作玄虚地说。
“S级的钻石骷髅头我们都做出来了，英国的设计师都赞不绝口呢，我就不信，凭这实力，还进不了伦敦展会，风哥，我们要做什么？”邓飞斗志昂扬地问道。
王成也握紧拳头说：“就是，现在全世界都不看好我们，我们偏偏要做出成绩抽他们的脸。”
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王成也被金至尊的场外招气得不轻。
如果不是有一身傲气，他早就向金至尊低头，不会现在还在赵风身边。
赵风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叠画好的设计图说：“好了，这是设计图，你们尽快做出蜡版，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邓飞拿起一看，一下子瞪大了眼，翻看了几张，有些目瞪口呆地说：“风哥，这是什么，你不会拿错了吧？”
王成拿起设计图一看，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设计图上，并不是那种设计精巧、气质高上的首饰，而是一种有些夸张、浮夸的首饰，例如超长尺寸的项链、镶着骷髅头的戒指、几颗石头围成手链等等，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没错”赵风一脸淡定地说：“这是欧美流行的新趋势，你们听过嬉哈没有的？”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赵风只好跟他们科普，嘻哈风格开始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街头风格，它把音乐，舞蹈，涂鸦，服饰装扮紧紧捆绑在一起，成为20世纪90年代最为强势的一种青年风格，最显著的特点是“超大尺寸”，最初来源于父母为了让处于快速成长的小孩不至于快速淘汰衣服，经常购买大尺码的衣服给孩子穿。久而久之就造就了带有叛逆，玩世不恭的风格。
“服饰，服是衣服，饰是首饰，他们有这种文化，也就有这个市场，这种个性十足的首饰会很受欢迎，相信我，不会错的。”赵风解释道。
做生意不像过家家，每一次尝试，都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一旦失败，损失会很大，有时大到不能承担，所以在尝试前，要看清自己的能力、锁定服务对象和产品定位。
赵风也想做高大上的饰品，最好是像钻石骷髅头这种可以让人名利双收的作品，但是，像这种动辄上亿的S级作品，可遇不可求，再说以九邦的实力，也没本钱做昂贵的饰品。
所以，赵风一开始就把产品做成平民化。
像那些镶钻镶宝石的戒指，有可能一件的成本就高达上万元，一个设计有几种颜色，或者一个系列有多种款式，动不动就有几十个款，估计还没有收到订单就抗不住。
考虑再三，赵风决定走务实主义，把饭一口一口吃。
周小军有些顾虑地说：“这些款式不难，做没问题，就是怕金至尊和陈家俊又不知出什么妖蛾子。”
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现在对九邦来说，那是不怕小人作怪，就怕小人掂记，上次弄了一出苦肉计，让全体员工被整夜审讯的事，谁又知道他们又会出什么阴招。
杨舒有些愤愤不平地说：“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最近他们可得意了，技能比赛三连冠，要不是他们用下作的手段，我们造的那个黄金猪牌，肯定能拿冠军。”
三连冠？还真是金至尊拿了冠军。
赵风放弃比赛后，就一直为纠纷和工钱的事和雄发首饰厂谈判，一直没留意技能比赛的冠军家花落谁家，没想到还是让金至尊胜出。
“也不能这样说，金至尊的钟师傅，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不是我怕他们，而是以事论事。”周小军补充道。
“算了，这事暂时让它过去，我们还是全力为伦敦珠宝展作准备，大伙近期低调点，千万不要冲动。”赵风冷笑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等我们忙完珠宝展，再慢慢和金至尊玩。”
太子设套让福缘破产，差点逼得唐雨跳下火坑，赵风早就想替她报仇，现在又暗算自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赵风都不会就这样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有句俗说怎么说的：忠忠直直，终需乞食，奸奸狡狡，有煎有炒。
赵风自认不是小人，但也算不上君子，有的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还在福缘时，赵风在一众手下中就带有“光环”，成立九邦时，轻松招募到这么多得力的手下，除了他们的际遇外，更多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虽说心里并不是很认同赵风所说的嬉哈风格，并不妨碍赵风的指令得到落实。
看到手下开始安静地工作，赵风长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要做的，就是弄到伦敦珠宝展的展位。
赵风回到办公室，下意识把手放在桌面上,发现桌面空空如也，不由哑然发笑，自己还以为是后世资迅发达的年代，有什么就直接上网搜索，现在桌面就一台红色的按键电话，空空如也。
要知道，现在还是奔腾386、奔腾486大行其道的年代，一台电脑动则一万多，换作普通人工资，那要二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电脑。
这个时候，电脑和手提电话都是高大上的奢侈品。
赵风苦笑一下，想了想，记得在繁华路的步行街有一间网吧，为了搜索伦敦展会的消息，决定去网吧走一趟。
交待几句，赵风便出了公司，在工业区门口叫了一辆摩托车，径直向繁华路出发。
“嗬嗬嗬....”
“整理队型，全军冲锋”
“杀啊，杀”
繁华路有一间前锋网吧，一进网吧，就是各种音乐声、游戏声，很多人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赵风看了一下，发现他们玩的大多是街头霸王、仙侠奇侠传、还有三国志等单机游戏，一个个玩得兴致勃勃、精神亢奋，有时还忍不住大声叫出来。
多熟悉的情景啊，眼前这一幕，好像昨日重现一样，赵风记得自己玩的第一个电脑游戏就是玩三国群英传，当年为了玩这个游戏，硬是把三国演义看了三遍，哪个城市出什么人才，用笔一一记下来，试过一天一夜没睡，把困难级的三国群英传打通关，一统中原。
当时一统中原后，由于兴奋，把键盘都砸了，弄得身上最后一毛钱都拿出来赔给网吧老板。
看着眼前这些似曾相识的情景，听着杂乱的音乐声、游戏声，再闻着空气中烟草、汗臭混合的味道，赵风突然觉得，这才是属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味道。